冒着熱氣的兩盒半炊圓,還漂漂亮亮的擺在桌上。
兩杯加了冰塊的咖啡,一左一右放置炊圓兩側。
慎知還端着剛洗好的新鮮的楊梅,正好從廚房邁步出來。
傅芷橋隐約覺得不對,心裡雖然警鈴大作,但還是下意識把奶茶遞了出來:“我家門口奶茶店出的新品,青提檸檬奶綠。”
慎知還道了謝,卻沒接奶茶:“我喝咖啡。”
尋思見傅芷橋面色尴尬,趕緊接了過來:“那給我吧,我正好渴了。”
慎知還坐下來,将另一杯咖啡往她這兒推了下:“不嘗嘗這個,我媽媽自己烘焙的豆子?”
尋思呆了呆,在傅芷橋滿是哀傷的目光裡,舉了舉手裡的奶茶杯:“我喝奶茶吧”,說完,将咖啡杯往傅芷橋那輕推了下,“小傅老師嘗嘗?”
傅芷橋又是感動又是難堪,眼圈都紅了。
慎知還卻似沒看到一般,追問尋思:“炊圓不吃了?”
尋思哪兒好意思繼續吃,含糊這說了句“吃飽了”,主動給傅芷橋打圓場:“你不是說要查桃江鎮的資料,我這兒有幾本,你們慎館長書房也不少。”
傅芷橋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問慎知還:“我能借你書房看看嗎?”
慎知還點頭,端起咖啡往樓上走去:“你們随意。”
尋思松了口氣,拿起奶茶喝了一大口。
傅芷橋等人消失在樓梯拐角處,直接趴倒在了桌子上:“我感覺自己是沒希望了。”
尋思看着她頭頂那個小小的發旋,心裡想到的卻是當年傻乎乎在校門口等到天黑也沒見着慎知還人影的自己——這又是另一種同病相憐了。
她嚼碎了嘴裡的珍珠,猶豫着勸道:“不然,你再看看别的?”
“你當買菜呢,”傅芷橋猶豫了會兒,到底還是把咖啡端了過去,“我這是愛情——哎呀,我未來婆婆還會烘咖啡豆。”
尋思:“……”
喝完了咖啡喝奶茶,傅芷橋心情明顯好了很多。
她一邊地往書房走,一邊興緻勃勃地跟尋思介紹:“我上一次來這兒,還是跟着姑婆一起來的,這書房也是,老不讓人進。”
慎知還的書房面積不小,兩面牆都做了書櫃,書桌後面的白牆上挂着幾幅書畫,靠窗的案幾上也擺着許多未裝裱的書畫手卷。
屋裡墨香濃郁,連牆壁都似滲滿了墨味。
書房正中挂着一幅橫軸行草,寫的是“凜此臨淵心,還當共奮勵[ 凜此臨淵心,還當共奮勵。——《北征日記·宿舟憶惶恐灘遇險成五古》]”八個字,落款是慈園先生。
“這是慎老寫給慎老師的——慎老師就是小慎老師的爸爸。”傅芷橋科普了句,有些羨慕地看着尋思:“咱們倆要是能靈魂互換就好了,感覺他對比可比對我溫柔多了。”
尋思心道你吃的苦可沒我得多,安慰道:“你是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人,我是客人、合作對象,他肯定會給點面子嘛。”
傅芷橋點頭,在書桌上坐下來,看着上面還沒畫完的山水小品贊歎:“畫得真好——”
尋思學畫畫主要就是為了能考上大學,畢業了畫東西則是為了賺口飯吃,閑暇倒是很少搞什麼創作。
她探頭去看,隻見宣紙上筆勢肆意,濃淡相宜。
雖然不太懂國畫,也看得出人家是真有功底。
傅芷橋看得興起,将案上的書畫一張張翻了下去,翻着翻着,突然就頓住了。
她擡頭向尋思,原本松弛的眉心一點點收緊蹙起。
尋思隐約覺得不對,湊過去想看,傅芷橋卻一把蓋了回去。
“怎、怎麼了?”
傅芷橋沒吭聲,半晌才問:“中午那個炊圓,真是他給你帶的?”
尋思點頭。
她又問:“那咖啡呢,他主動給你做的?”
尋思沒敢繼續點頭,反問:“你到底想問什麼?”
傅芷橋按在宣紙上的手抖了下,一把将上面幾張書畫掀開。
白色的宣紙上用各種字體反複譽寫着同一句話,有些遒勁流暢,有些龍飛鳳舞,有些則枯燥近涸。
密密麻麻,毫無美感,足足寫滿了有七八張白宣。
尋思盯着看了好一會兒,隐約覺得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