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館食堂師傅的手藝似乎又精進了,這炊圓做得比他們上次蹭的工作餐美味多了。
連她平時不太喜歡的酒釀都香甜可口,開胃異常。
慎知還挽了襯衣袖子,去廚房取了幹淨的小盆,一副要去院子裡摘東西的模樣。
她記得這小院除了花就是果樹,并沒有什麼蔬菜。
枇杷和桃子明顯都還沒成熟呀,學霸難不成要學古裝劇摘鮮花泡了吃?
紫藤、淩霄花、風鈴草……有能吃的嗎?
尋思越想越是好奇,捏了個炊圓邊吃邊走到窗台邊,探着頭往外看去。
慎知還果然徑直走向桃樹,卻沒動樹上沒成熟的果子。
他動作熟練地伸手,把桃樹枝桠處已經凝固的琥珀色原桃膠一塊塊掰下來,裝進小瓷盆裡。
動作優雅閑适,一點不像傅芷橋口中天天加班的人。
大約是尋思偷看得太過肆無忌憚,慎知還毫無預兆地轉回頭,四目遙遙相對。
她下意識彎腰躲開對視,人都蹲下了才覺得有些尴尬,扶着膝蓋站也不是,繼續蹲也不是。
外面的腳步聲逐漸近了,卻沒進門,轉而又走遠了。
水聲淅淅瀝瀝的響起,想是慎知還在那沖洗原桃膠上的螞蟻。
院子裡有水源?
算了,管他用什麼水呢,給自己騰了時間撤退就行!
尋思暗暗咬牙,深吸口氣站起身——再一次,對上了窗外站着的慎知還。
尋思:“……”
是了,窗台下就裝着可以接皮管澆花的水龍頭。
“你們家那邊沒有吃桃漿的習慣?”慎知還忍着笑把小盆裡的原桃膠瀝幹水分,擱在窗台上晾,“我記得越州也沒這人收集這個。”
“……是吧,”尋思順着台階往下走,努力把話題扯得更遠,“我其實還挺好奇的,你明明是臨州人,為什麼在越州上學?”
你要老老實實一直待在臨州,我們這關系就是簡簡單單的甲乙雙方了。
“我外祖父和外祖母是越州人,我高中時候跟着媽媽住在外祖父家,”慎知還見尋思蹙着眉,又加了句,“不是離婚分居,單純就是父親和祖父母工作太忙,沒人照顧我。”
尋思讪讪的,她确實一見人夫妻兩地分居,就滿腦子悲慘世界。
向鐘毅昨晚又給她加強了一下這種觀念,她現在看誰都像離異家庭出身。
但慎知還,其實并不容易讓人産生這種聯想。
哪怕學生時代,他的衣服也永遠整潔如新,遇到極端點的天氣,還會有家裡人來校門口送雨傘、外套。
尋思遠遠地看到過幾次,年紀大的約莫是祖父祖母,年輕的則應該是母親。
無論老少,都有一張溫柔可親的臉,就連高跟鞋踩地的聲音,也比其他人輕柔優雅。
說不羨慕,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說和向鐘毅一塊抽煙是同類撫慰,那面對這樣的家庭與人生,莽撞如李尋思,也免不了自慚形穢,而後傾慕向往。
尋思垂下頭,把手裡最後那一口炊圓塞進嘴裡,慢慢地咀嚼咽下肚。
桌子上的手機振動起來。
她有些慶幸地往轉過身,大步往桌子邊走去。
是傅芷橋的消息:“在小慎老師家?”
文字後面,還跟着個期待的少女表情圖。
尋思瞥了眼緩步進屋的慎知還,回複:“在。”
傅芷橋的狀态立刻變成了正在輸入中,時間持續足有半分鐘,發過來的消息卻隻有幾個字:“我可以來找你嗎?”
慎知還已經進廚房去了,裡面隐約傳來了咖啡機運轉的聲音。
她于是老老實實地回複:“應該可以吧。”
傅芷橋馬上秒回:“那我來了!”
傅芷橋說要來,速度是相當的快。
尋思的炊圓還沒吃完,慎知還的咖啡機也還沒開始出液,院門就被敲響了。
尋思主動去開門,先看到的是三大杯奶茶和一大袋水果,然後才是傅芷橋眼影腮紅高光齊備的臉。
——這麼熱的天氣,也真是難為她了。
尋思幫着拎水果,傅芷橋便開始小聲跟她打聽:“我男神今天心情看着咋樣?”
“挺好的吧。”尋思回憶了下,照實說道,“還帶了你們食堂的炊圓回來。”
“我們食堂的炊圓?”傅芷橋瞪大眼睛,“我們食堂今天沒做炊圓啊,師傅懶得要死,青菜都炒黃了。”
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