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拉姆樂園已宣布無限期閉園，成為西達尼首個為避免人群聚集而關閉的大型娛樂場所…”

艾莎手中的水果刀在蘋果皮肉之間短暫一停，側頭看向坐在身旁的伊安。他拿起遙控器換掉了電視節目。

“伊安，比拉姆樂園…是你關的？”艾莎詫異。

“嗯。”伊安輕聲應着，顯得對此并不太挂心。

“你還有其他的産業吧？應該不止是遊樂園吧？”艾莎繼續削掉了最後一點蘋果皮，将蘋果略顯幹癟的果肉切下一塊塞進伊安手中。

“沒有。”伊安把身體向沙發背上靠，把手中的蘋果塞進嘴裡，不易察覺地皺了皺鼻子。

“沒有？”艾莎眉尖上揚，眼睛在那瞬間都睜圓了。

“怎麼？你在擔心我破産？”伊安藍綠雙眸中漾起的笑意溫暖平和，似是一片能包容萬物的大海：“人們得先能活着，然後才能快樂。”

“也不知道這種連名字都沒有的病究竟什麼時候能被治愈。”艾莎深歎一口氣，咬了一口手中的蘋果，鼻子一皺：“這蘋果好像已經到了能做奶奶的年紀了…不如我們去超市看看吧。”

夏季那海風就像長了手似的将超市前的幾面旗子纏繞在旗杆上擰成一個團。

正直晌午十分，超市門前的停車場并沒有從前那般繁忙，幾輛小轎車散落在各個角落，像一盤殘局的棋。

超市的感應門向兩側展開，艾莎的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停頓了一下。舊日裡擺滿玲琅滿目商品的貨架現在卻空蕩蕩的。意面區被洗劫一空，唯一一袋破了袋子的蝴蝶面從貨架上洋洋灑灑一直到地上。

“是我太久沒來過的緣故嗎？”艾莎看着貨架上為數不多的商品撓了撓頭。

“你忘了？人們遇見災難的第一反應就是搶購和囤積生活用品。”伊安跟在艾莎身後無奈笑笑，拿起了罐頭貨架上最後一罐沙丁魚。“嗯，還好，這個還有。”

艾莎歪頭問：“你也會吃這種東西嗎？”

“嗯…不免會好奇，但吃過之後覺得味道還不錯。”伊安把罐頭放進了購物車。

“那玉米罐頭呢？”艾莎搖了搖貨架上為數不多的綠色玉米罐頭。“剩下的都是平時價格虛高打着純天然旗号的那種。”

“嗯，但是如果不拿着，怕是會連這個都會沒有吧。”伊安朝購物車裡塞了兩罐。

“西達尼已經這麼困難了嗎？”艾莎搖頭歎息。木筐裡剩下的蔬菜看起來還不如上午的蘋果奶奶。肉類區更是一片空白。壞了，剛從病毒的魔爪下逃出來，現在莫不是要餓死了吧。艾莎下意識地想要咬手指，卻忽然意識到現在這種時期的确不太合适，又讪讪将手放下。

“西達尼本就是個島，生活物資很多都來自于周邊城市，現在應該很少有人願意運貨來了吧。不過，餅幹和小熊軟糖倒是還有。”伊安說着擡手指了指另一邊的零食貨架。

“哦？冰淇淋。”伊安忽然腳步一停。

艾莎沿着伊安的目光看去，偌大的冰櫃底部躺着一個孤零零的香草甜筒。

“隻有一個，這可怎麼辦？”艾莎拉開櫃門把甜筒拿了出來。

“給你。”伊安沒猶豫，接過甜筒放進購物車。

走出超市大門，艾莎啃着手中的冰淇淋，看着幹癟的購物袋：“甚至連晚飯都沒湊夠…”

“對了！你有沒有釣魚的工具？”艾莎忽然眼睛一亮。

“有。怎麼？現在出海怕是要被當作逃離西達尼逮捕吧？”伊安皺皺眉對艾莎的提議不明所以。

“不用出海，你有沒有見過岸邊的海水裡有一種銀色的小魚，裹上面粉用油炸，很好吃。”艾莎說着把手中還剩大半的甜筒塞給伊安：“太冰了，我不吃了。”

“還有這樣的吃法？”伊安接過甜筒好奇地看艾莎。

“小時候外公教我的。”艾莎撚了撚指尖的甜筒碎屑，把目光投向了遠處如綢緞般鋪展的海面。

“你外公，應該不是本地人吧？”伊安在自己的記憶庫中如何也搜索不到炸銀魚這樣的食譜。

“看外貌确實不像，但他也沒說過，小時候見到他在閣樓上寫一本日記，全是我不認識的字。”

“日記？”伊安咬了一口冰淇淋揚眉看艾莎。

“嗯…其實我也好奇，可能全是菜譜吧。不過外公去世後也沒見過那本日記了。他就放在老房子閣樓的地闆下，說不定還在。隻不過現在有了新的主人，也不見得進得去了。”

伊安沒說話，發動汽車向海濱别墅的方向駛去。心裡卻有種奇怪的預感，那日記如果真是菜譜，卻為什麼不拿出來跟家人分享呢。

捕捉銀魚讓食物短缺的日子并沒有想象中那麼艱苦，有些時候運氣好甚至能順手從海灘上帶回一小桶牡蛎。

“莉娜，最近情況怎麼樣了？”艾莎把手中的水桶放進後備箱，坐進副駕駛扯出一張紙巾擦了擦手上的海腥氣，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