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就知道你是喜歡。”溫斯洛醫生眼中狡黠一閃。
“你還在打趣我,最近醫院也不太平啊,發生了兩次與醫院,醫生有關的襲擊,你要注意安全。”艾莎說。
“是啊,現在醫院裡連安保措施都已經加強了。上個星期又新安裝了幾個室外攝像頭。誰會頂風作案啊?”溫斯洛醫生顯得毫不在意。
“無論如何,小心為上。”艾莎故作鄭重地叮囑。
“抱歉打擾你們了,我想我們需要回去了。”伊安從走廊的另一端走來,停在了艾莎身旁。他已經精準的将卡片投入了溫斯洛醫生的衣兜。
“等你入職了,我們一起吃頓飯吧。”溫斯洛醫生笑着說。但眼神卻時不時的看向艾莎身旁的伊安。
“當然可以。”艾莎說。
“哦!我忘記問這位紳士的名字了。”溫斯洛醫生忽然叫住了伊安。
“伊安,很高興見到你。”伊安倒是毫不遮掩。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到時候你也一起來吧。我相信艾莎一定會打給你的對吧?”溫斯洛朝着艾莎眨了眨左眼。
“會的。”艾莎笑起來,臉上泛起了屬于少女的獨特紅暈。
告别溫斯洛醫生,艾莎問:“查到了嗎?”
“我通過代碼找到了被隐藏的原病曆。黛西的供體器官在原訂手術開始的時間就已經被取出。并不存在任何悔捐的問題。當天簽過名字的醫生我已經記下了,但不知道具體是哪一位從中作梗,也有可能不在其中。”伊安低聲說。
“你電腦技術挺厲害的。”艾莎的聲音卻高了八個度。
“不是第一次了。”伊安說這話的時候夾雜着一聲輕歎。
艾莎看向伊安的側顔,沒有繼續說話。他曾為瑞秋做過這一切吧…親人的離世讓風中都長出了尖刺。不知道會随着哪一次呼吸深深的刺入神經,勾起鑽心的疼。
艾莎不再做關于麥傑的噩夢,冬日深夜裡的房間鑽進了些許冰涼的海風,艾莎仿佛看到自己在炎熱的夏日縱身跳入冰涼的海水中,涼爽沁人心脾,讓睡夢中的艾莎不由自主地把柔軟的被子又裹緊了一些。海浪不斷拍打着岸上的岩石,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聲音逐漸真切,逐漸接近,艾莎驟然從冰涼的夢中驚醒,她坐起身,掀開被子,輕輕推開卧室的房門,伊安的房門大開着,床鋪疊放整齊如若無人。艾莎尋着水聲朝着浴室走去。
“伊安?你在裡面嗎?”
浴室裡無人回應,隻有如雨落般的嘩啦聲。
“伊安?讓我确認一下你還好,可以嗎?”艾莎輕輕推開浴室門。水滴像小瀑布一般不斷傾瀉在浴缸裡,浴缸裡的少年,白色的襯衣濕哒哒地貼在身上,勾勒出身體飽滿的輪廓。橘紅色的發絲擰成縷,不斷載着水滴滑落在光潔的面龐。
“伊安!”
浴缸裡的伊安緩緩擡起頭,濕漉漉的雙眼茫然失焦望向艾莎。
艾莎走近伸手觸碰水滴,冰冷的水滴打擊皮膚猶如觸電般的感覺讓艾莎快速縮回手向後跳開一小步。但僅僅是片刻之後艾莎迅速上前關掉了肆意飛濺的冷水。
“伊安,你會着涼的!”艾莎扯下毛巾,開始揉搓伊安濕透的發絲。
“你難過,可以和我講,把我叫醒也沒關系。以後都不用一個人忍着了。”艾莎伸手想拉起浴缸中的伊安,可他雙手緊緊抓着浴缸的邊緣,試圖壓抑住内心如同海嘯般瘋狂席卷的痛苦。
“說好的一起參加生日晚宴,你們卻都食了言。”伊安嘴角帶着笑意,身體顫抖不止,胸口不斷地劇烈起伏,眼底挂着搖搖欲墜的晶瑩淚滴。
“不會的,不會的,他們都沒食言,他們無處不在,他們會變成天上的星星,每個夜晚都會眨着眼睛看着地上的你,有沒有睡個好覺;他們會變成風摸摸你的頭,問問你今天過的開心不開心。”艾莎看向伊安的雙眸,不見往日海天交接的微光,在浴室昏黃的燈影下,猶如墜入絕望的深淵。
艾莎凝視良久,視線仿佛推開谷底的黑暗,步入天堂的門廳,他曾在此和自己的父親,自己的摯友擦肩而過時會是怎樣的心情…心髒一顫,揪起一陣痛楚,将艾莎從墜入谷底的思緒中推了出來。
大腦還沒來得及反映,嘴上卻脫口而出:“你還有我呢。”艾莎伸手一拉,這一次輕而易舉地就将伊安從溢滿冷水的浴缸中撈了起來。把他帶回卧室,從衣櫥裡拿出浴袍。伊安蜷縮在浴巾裡,似是認可了她的話,輕輕點點頭。
艾莎看着伊安取下披在身上的浴巾,濕漉漉的白色襯衣下隐隐透出的蝴蝶骨和少年背脊的流暢線條,忽而有種前所未有的感覺襲來,耳尖發燙,雙頰泛起紅暈。不是吧艾莎…你不是見他第二天就見過嘛…現在怎麼…艾莎鼻子一皺,咬咬嘴唇轉身跑出了伊安的房間。
“明天就要降溫了,西達尼即将迎來40年來最冷的冬天,明天我們去給你添些過冬的衣物吧。”伊安看着手中的厚浴袍說。
“不用了,我可以去公寓把我的舊物都拿回來。”艾莎的聲音從有些遙遠的門外傳來。
“你還願意回那裡?”伊安問。
“我的筆記本電腦裡還有些資料。我不能丢掉它們。”
“我會陪你一起的。”伊安柔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