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白藏的臉色冷淡下來,顯然這幾個人都忘了他的存在。
“你們将我當成什麼,商品還是物件兒?”
直到他發聲,幾人才忽然想起他來,目光全都轉向了他。
“表兄……”康若音率先回過神來,哀戚地望着他,眼神仍舊那般柔弱,如菟絲花一般。
“出去!”他冷冷道,表情厭煩,這讓康若音很是受傷。
老夫人後知後覺,這裡的話事人似乎仍舊是滄白藏,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不能任由這賤蹄子說什麼是什麼?他起碼會維護滄家的顔面吧?再怎麼這明熙縣主也是個女人,是女人就得聽男人的!老夫人忍着笑意,又想挑撥離間:“阿藏……”
隻是話剛出口也被滄白藏不給面子的堵了回去:“你也出去!”
滄白藏絲毫不給面子,老夫人臉上的笑容一僵。
“出去!”滄白藏第二次道。
老夫人面色一下子冷淡下來,她瞪了李熙一眼,可終究不敢得罪滄白藏,隻是冷哼一聲:“咱們走!”
“是!”
老夫人的貼身丫鬟連忙扶起康若音,扶着她一塊兒往外走。
康若音與李熙擦肩而過,康若音低着頭不想看見她得意的神情,可是沒想到在擦肩而過的那一刻竟然是李熙回眸看她,先道:“康姑娘,稍等。”
康若音身形一僵,以為李熙要為難她,便将姿态放得更低,隻是面上咬緊了唇瓣,一臉惶恐不安的模樣,就像是誰要欺負她了似的。
可是李熙并沒有為難她,而是脫下了自己身上那價值不菲的外衣,在康若音難以置信的眼神下披在了她身上。
李熙隻是淡淡道:“你這樣子不适合出門吧。”
康若音垂眸,隻見自己半露的香肩,輕薄的紗衣遮不住她滿身春光,她慌忙拉緊了衣領,心中一片悲涼,在場這麼多人卻無一人注意到她的狼狽,可偏偏是這個人對她給予了她可能自己都放棄了的尊重……
她蒼白的指尖掐緊領口,這衣裳果然如她所想,柔滑如玉,華貴至極,是她可能一輩子都無法觸摸到的華貴。
“我不會謝你的!”她咬着牙,一字一字說道,聲音咬的很小聲,褪去了那柔弱的外殼,她倒是挺像隻貓兒的,色厲内荏,口是心非。
李熙聳聳肩:“無所謂。”
康若音一噎,随即她苦笑:“是了,你是高高在上的明熙縣主,一件衣裳罷了……”也隻有她會在乎。
目送一行人離去,李熙正準備跟上,卻見一道人影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借着燈影投下的影子将她籠罩其中,那飛舞的寬袖從她腰間擦過,猶如環抱一般。
緊接着一隻有力的大手扯住李熙的手腕,她詫異擡眸,這一刹那,她便聽見大門“砰”地一下關上的聲音,這讓她一時不知道看哪邊。
“你留下。”男子低啞,富有磁性的聲音在李熙耳邊響起,就像吹過了一陣柔風,撩得她耳尖酥酥麻麻的。
李熙愣了愣,還沒回過神來,就感覺一股大力将她掀翻,她聽見了什麼東西落一地的聲音,噼裡啪啦地,像是滾動的筆,摔破的硯,撕拉作響的紙……
她還在思考,隻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脊背泛起的冰涼瞬間拉回了她的思緒,她愣了下,猛地擡起頭,隻見那道人影直接欺身上前,将她壓在被“洗劫一空”地桌面上,薄熱的呼吸緩緩順風吹來,吹到李熙臉上還仍舊滾燙。
“于你而言,對我……就沒有一絲留戀嗎?”
李熙望着他漸漸變紅的臉,蹙了蹙眉:“你中藥了?你喝了那碗參湯?”
李熙沒想到他會喝,他那樣聰明的人,怎麼可能沒防着這一手,可是他目前異常的狀态卻超乎了李熙的預料。
“是。李熙,我終究不是什麼神人,在自己的書房中還防備着他人,我也沒有那般冷靜自持,能夠忍太久,更何況面對的……是你。”他那完美的克制力近乎崩潰,隻剩下一根名為“理智”的弦緊繃着,甚至随時可能崩斷。
“李熙,你告訴我,你嫁給我真的沒有一絲愛意可言嗎?你如此大度為我納妾,甚至不問我的意見,對你而言,我是否隻是個物件還是我隻是你交易的工具?”他櫻紅的唇張和合,噴出的熱氣讓李熙肌膚發癢,發熱。
而且,她清楚感受到對方的情動。哪怕他在質問自己,可是他眼神迷離,媚眼如絲,帶着若有似無的勾引。誰說隻有女人的眼神才勾人,這男人的眼神勾人起來,也讓人抵擋不住。
他原本就長得極好,清風如玉的郎君如銜玉盛蓮而生,更如座下仙人,可遠觀不可亵玩,可此刻,他面頰绯紅,猶如春風點桃花,眼角上勾,勾起絲絲媚色,耳根與脖頸皆染透桃粉,唇色紅潤好親,美如豔畫。
更重要的是,不可忽視的某處。
等等,這種走向……
李熙在不合時宜的場合想起了一本不合時宜的書,又想起了一些不合時宜的話。
——“男人行不行,床上就知道了,所以乖徒兒,成親前就該先看看,否則後悔一生啊!”
夏長鳴那不正經的話突然在李熙耳邊一遍一遍回響,就像是什麼魔咒似的。
李熙強迫自己鎮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