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在明康我得多多倚仗您呀,滄大人。”李熙半開玩笑道。
“是白藏,或者阿藏,不是滄大人。”滄白藏糾正道。
李熙笑了笑。
滄白藏停下腳步,固執道:“我們是朋友不是嗎?何必叫得這麼生疏,我的朋友都叫我阿藏的。”
李熙眨了眨眼睛,總覺得太親近,但一聽滄白藏的朋友都這樣叫,她猶豫了一下:“當真?”
滄白藏若有其事的點了點頭:“當真。”
李熙思忖片刻:“那好吧……阿藏。”
滄白藏細長如狐一般的眼睛豁然睜大,他像是初生的小狐狸,眼中還沒有那麼多狡黠和欺詐。
滄白藏看着她,克制住了得寸進尺的沖動:“好聽的。”
一切都在變好,不是嗎?
滄白藏彎了彎眉。
李熙被他深情凝望,十分不自在,她幹脆轉過身去,裝作不知道散漫地繼續走着,木讷敷衍道:“你喜歡就好。”
這些男人怎麼總為這種沒意義的事情操心。李熙抿了抿唇,對于一個還徘徊在生死邊緣的人來說不理解,也不想理解這種事情!
看着少女埋頭苦走,滄白藏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角。
李熙因為牽扯感瞬間回頭,卻見少年無辜地看着她:“門響了。”
“有嗎?”李熙好像沒聽見。
“有。”滄白藏笃定道。
李熙又隻好返回去,滄白藏就默默跟着她,跟個小跟班似的。
“又是誰啊?這都第三波……”
李熙剛打開門話都沒說完就看見一道粉嫩地影子朝她撲過來。
李熙下意識抽出腰間的匕首,這一摸才發現匕首早給了趙芹還沒要回來呢。
“主子!太好了,我還以為您被豺狼叼走了呢!”這熟悉的大嗓門兒在李熙耳邊炸開。
好了,她知道是誰了。
李熙抓匕首的動作輕輕落在她脊背上:“怎麼來得這麼慢,怎麼樣?可有人為難你?”
劉秀放開李熙:“還不是姓方那小子,非要帶我去換這身衣裳,還說要叫我禮儀,您可不知道他折磨我折磨得多慘,諾,那人就在那邊,您可得替我好好罵他幾句!”
劉秀扯了扯這粉嫩嫩輕飄飄的衣裳,抱怨道:“這衣裳跟沒穿似的,這鞋又跟踩高跷似的,明康的人怎麼喜歡穿這樣的衣裳!”
李熙打量着劉秀,還别說,為她梳洗那人眼光頗好,将她一頭烏黑長發挽起,用銀飾點綴,一身粉色長裙将她平日粗犷灑脫藏在内裡,看外表就是一軟糯可愛的小姑娘,李熙看着都不由得贊歎一句“聖手”。
李熙朝剛剛劉秀指的方向看去,少年的馬車停在柳樹下。
楊柳依依,少年站在樹下,脫去那身嗜血戰甲的他身着一身銀色錦衣,倒是多了幾分溫文爾雅。可是他仍舊如同柳樹一般站得筆直,一如他在軍中的模樣。
方臨煦是這樣的人,他是清風明月,也是肅殺的寒風,他是溫柔的陽光,也是夏日最烈的驕陽。
他們二人對上眼,少年冷靜自持,隻是對她微微點頭,李熙也禮貌回之。
戰場上他們是并肩作戰的戰友,可私下他們卻是君主之交淡如水。
這樣就足夠了。二人不約而同地想道。
“就這樣看看就行了嗎?”馬車中傳來女子的聲音,似在詢問。
方臨煦翻身上馬:“夠了。”
“你從不曾求我幫忙,可為了她,你第一回求我。阿煦,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女子微微歎息,似慫恿更似驚羨和遺憾。
“她不喜歡我。”方臨煦撫向戰馬,一點點理順它因疾跑纏繞的毛發。
“那你呢?”車中人又問。
方臨煦手微微一頓,他低垂下頭:“我得去蛟泉了。”
“不去不行嗎?”
“娘,您會這樣勸爹嗎?”方臨煦反問。
葉拂聲音一淡,最後隻剩下一聲淺淺地哀傷地歎息。
李熙看着門外馬車緩緩移動,直至消失在她眼中,她才記起一件事來。
她似乎忘記把庚帖還給他了。
改日再說吧,反正他們都在明康,總有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