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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監牢裡面,鑰匙插入的聲音格外響亮清晰,引起了大部分犯人的注意。
他們立馬站起來用鐐铐使勁拍打大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而監牢更深處,卻無人呐喊。
青天白日,監牢裡卻火把不斷,那陰冷的風從裡往外灌,吹得人忍不住攏緊了衣裳。
越往裡血腥味越重,那是刑具長年累月積累的味道,代表着犯人犯下的罪惡。
“别吵,再吵棍棒伺候!”牢頭連着劍鞘一起敲在牆上,瞬間震懾一批犯人,讓他們不敢肆意叫嚣了。
“李莊主,這邊請。”牢頭是呂縣本地的,對李熙自然很是恭敬。
“就是這裡。”李熙跟着他走了幾步,他就停下來了。
等他側身讓開,李熙才看見了裡面的情景。
與其他犯人不同,他的手腳都被鎖鍊鎖着,四條鎖鍊連到牆上,鎖鍊不長,僅僅能讓他好好坐着,如果站起來怕是就拉直了。
他背對着李熙,頭發淩亂,一身衣裳盡是污泥,但幸好沒有一絲血痕。
“許舒甯。”李熙試探性喊了一句。
可是他卻像全然聽不見似的。
牢頭道:“我給您打開。”
“多謝。”李熙剛剛說完,就聽裡面那人道:“我不見。”
李熙一愣。
開鎖的聲音并沒有停歇。
許舒甯便重複道:“我不見你,你走吧。”
她千辛萬苦走到這裡,他居然隻是一句“不見”。
牢門被緩緩拉開,李熙走到門口,她頓了頓,還是退出了大牢,走到一旁抓住牢籠,問他:“為什麼?”
為什麼不見她,為什麼要刺殺方起征,為什麼心甘情願待在這裡?
李熙有太多的“為什麼”想問,許舒甯聽懂了,卻不打算回答:“你回去吧。”他隻是不停地重複這句話。
李熙手緩緩緊握成拳,叩住木欄:“我好不容易走到這裡,你讓我回去?然後呢?讓你待在這裡找死嗎?許舒甯你告訴我,你到底在想什麼?你是不是被誰威脅了?是不是?”
李熙隻能想到這個可能。
許舒甯的聲音依然很冷靜:“你回去吧。”
李熙覺得自己心很冷,連帶着脊背上的傷口都在隐隐作痛,她不是個怕痛的人,可是此刻她也覺得痛。
“你隻會說這句話是不是?”
許舒甯并未應答。
李熙看着打開的門,很想沖進去質問他,可是最終她也隻是尊重他的選擇。
“許舒甯,你以前說過的話還作數嗎?”
可是他卻問了:“哪句話?”
李熙的心一下子就冷了。
他說過永遠不會騙她,可是現在他卻偏偏忘記了這句話。
“我不會讓你死的……你不說,我就自己查!”李熙撂下話,頭也不回就走了。
聽見她離開的腳步聲,許舒甯才敢回頭。
可是他先看見的卻是她背後那觸目驚心的傷痕。
許舒甯幾乎忘記了自己的處境,整個人猛然站起來。
鎖鍊聲被他拉得哐當作響,他卻置若罔聞,不停往門邊沖。
“怎麼會受傷呢?”
他明明都算好了,這裡沒有人會傷害她的,可是為什麼她還是受傷了?是誰?
“誰傷了她?”他眼神沉沉地盯向牢頭,奮力掙脫鎖鍊,走向牢頭。
牢頭關門的手一抖,乖乖,這麼斯文的人眼神可真可怕。
“誰、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