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覺?
“我剛剛看着一個人……”
他怔怔地看着一個方向。
突然,他又聽見了。
“章大人,你去搬救兵,快,一定要快!”他聽見他的聲音響起。
“賀大人!”
“快走!”
又一匹馬從他身上踏過,他看見那人回頭,是一張蒼老的臉。
“章大人……章大人,章嚴……”他下意識呢喃。
“你說什麼?”李熙就在他身邊能聽見他的呢喃聲。
“章嚴。”他說完就蹲了下來,用手緊緊捂着腦袋:“我的頭好疼,我頭好疼啊……我不知道,章嚴是誰?我不知道,我的頭好疼啊!”他露出極其痛苦的表情。
李熙連忙道:“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你閉上眼睛,不要想了。”
賀明常仰起頭:“我記不起來,我記不起來。”他如魔怔一樣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這句話。
滄白藏想着賀明常的異常,他好像就是站在這裡看向了這個方向,去呂縣的方向。
“章嚴,我記得這個名字,原先陛下屬意讓他做瑜州太守,不過後來不知怎地又調來了賀明常,就讓他做了瑜州太守。”滄白藏思索道。
“這麼說我倒想起一件事情來,陳識在醫治賀大人時,賀大人嘴裡一直念着糧草,章大人,當時我們并沒在意,現在看來,他口中的章大人估計就是章嚴章大人。”李熙又提供了一條線索。
“難道這次押送糧草,章嚴也來了?可是他年紀不小了,他來押運糧草不會是否太勉強了?對了,你可曾見過他的屍首,約莫四五十的模樣,胡須花白,身着官服,應當很是顯眼。”滄白藏立馬看向李熙求證一般問道。
李熙仔細回想了一番,搖了搖頭道:“特征很顯眼,若我見過一定能夠想得起,但是我記憶裡并沒有這個人的存在,我确信我應當是沒有見過他的。”
滄白藏立馬招來自己的暗衛:“你快馬加鞭趕回瑜州,替我查一查這一趟章嚴是否也來了。”
“是。”暗衛應完瞬間消失。
李熙看着他:“你在想什麼?”
滄白藏對李熙倒沒有隐瞞,将猜想告知她道:“朝廷運糧的路線隐蔽,一般是先走小路再偷偷轉回官道,再走小路,再轉官道,路線複雜多變,光是我知道的通往呂縣的小路就有五條,劫匪怎麼可能這麼準确地截獲糧草呢?”
“你懷疑有内鬼?章嚴?”李熙驚訝道。
滄白藏隻是看向通往呂縣的方向:“若此行真的有章嚴,章嚴又真的失蹤了,那我的懷疑就不算懷疑了。”
他果然懷疑章嚴。
李熙微微颔首:“确實有這種可能。說起來,之前在瑜州,王旺突然暴斃一事,地下賭坊轉移一事我也覺得有内鬼,若是章大人,依他的身份地位,想起來也算是難逃嫌疑。不過,這一切都是我們猜測出來的,哪怕他因為參與了押送糧草一事而失蹤,但隻要沒有确鑿的證據,就不能對他蓋棺定罪。”
李熙怕滄白藏一時沖動便多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
李熙看着滄白藏說話時的表情,就知道他依然是那個理性到了極緻的滄白藏,不由得松了口氣。
她又看向蹲在地上的賀明常,問道:“那賀大人怎麼辦?”
滄白藏一時為難,他想了想,道:“能否請李莊再照顧賀大人一段日子……你放心,就當住客棧,銀子我給。”
滄白藏還真是了解她這不愛做虧本買賣的性格,這話一出,李熙還能說什麼,隻能應下來了。不過李熙轉念一想,滄白藏比方起征那老狐狸實誠多了,那老狐狸把人放在這兒,可一兩銀子都沒付過!
這樣一想,李熙頓時順了口氣,可是又不能把人留在這兒一輩子吧,于是她擡起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緊緊盯着滄白藏。
滄白藏覺得不太妙:“怎、怎麼了?”
“一兩銀子一天!”李熙湊近他,一個字一個字道,理直氣壯,卻是獅子小開口。
還以為什麼事情呢,這個小财迷!
滄白藏彎眉笑開:“好。”
頓了頓,他又忍不住得寸進尺:“如果我住李莊,要多少錢?”
李熙眨了眨眼睛:“你啊,你名聲不好,得要三倍。”
滄白藏哭笑不得:“那個真是旁人胡說的,我極其潔身自好,屋子裡連個丫鬟都沒有。”
李熙隻笑了笑:“是嗎?可是,這跟我沒有關系呀。”
滄白藏微微愣住。
她笑得眉眼如畫,可是眼中沒有一絲醋意,正如她所言,她一點兒也不在意。
滄白藏說不出的話變成了苦澀。
可是他還是不管她誤會,悶悶道:“不論你在不在意,你隻要知道,我沒有紅顔知己,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将來、将來也沒有。”
這回換成李熙一怔。
“将來怎麼可能沒有……”
她失笑起來,隻當他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