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惜。”方臨煦惋惜道。
李熙微微歎息,偏頭看向屋裡少年,所以她總想對他好一些,更好一些。不過這些就沒必要告訴外人了。
“你這次來不隻是為了來給我掃地吧?雖然此地簡陋,但方少将軍,你我就在此開誠布公吧,你的來意究竟是什麼?是稚蠻大軍又有什麼動作了嗎?”李熙原本是想等他的借口找完,倆人再聊,可惜許舒甯不喜歡,她便隻能将就在這裡問了。
“沒有,沒什麼事。”方臨煦有些不好意思道。
李熙疑惑地看向他:“沒有?”
“我就、就來看看。”方臨煦垂下頭,支支吾吾道。
就來看看?
哦,她明白了。這位方少将軍還不相信她的為人,還想再考察她一番。李熙想着點了點頭,道:“方少将軍果然如傳聞一般行事謹慎。不過這也能夠理解,若是李熙在少将軍這個位置,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畢竟我們不止是為自己負責,還要為手下的兄弟們着想。”
方臨煦聞言眼睫都不眨了,像是時間突然被人靜止了一樣。
嗯?什麼負責?什麼着想?
難道李熙是覺得他在懷疑她,所以才來看她嗎?
方臨煦整個人一驚,忙解釋道:“不是的,我是信你的。李姑娘,咱們雖然相交不深,但至少也是自小相識,你的為人我很清楚,我也很佩服你,你且放心,我來這裡絕無試探之意……其實,我就實話說了吧。”
方臨煦摸向懷中,臉上一紅,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李姑娘,這個……送給你。”
他伸手便拿出一隻漂亮的金钗,那金钗蝴蝶模樣,翅膀镂空,輕盈飄逸,振翅欲飛,而那蝴蝶之下的金鈴铛更如神來之筆,鈴聲清脆響亮,悅耳動聽,李熙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好看的金钗,隻是……
“好像有些眼熟。”李熙湊過去仔細端詳了一番,緊接着她有些驚訝:“這是……”李熙記起來了,這是她幼時收到的第一份禮物,她曾很是喜歡,不過因為年歲漸長,已經不合适戴了。但是即便現在她已經有了不少首飾,可那支钗仍舊收藏在她的首飾盒中。
見李熙還記得,方臨煦高興道:“這支钗正是仿照姑娘幼時的那隻。”
“雖是仿制,但是你這隻钗用料十分珍貴,我不能要。”李熙拒絕道。
“李姑娘,自幼時與姑娘相遇,臨煦學到了很多道理,臨煦打造這支钗也是因為姑娘的緣故,每至危險時刻,臨煦總會見钗,好似見到钗就能想起姑娘的果敢聰慧。不瞞姑娘,來這裡之前,臨煦還在想要不要将钗送給姑娘,因為臨煦也怕姑娘變了。可是見到姑娘後,臨煦才知道自己仍舊想将钗送給姑娘。臨煦想告訴姑娘,姑娘對臨煦幫助很多,而臨煦受益匪淺。”方臨煦誠懇至極,李熙沒有從他眼中看見一絲不應該的情愫,他是真的在向她道謝。
就在此時,李熙又想起一件事:“多謝方少将軍,钗我收下了。說起來,李熙剛剛想起,幼時,方少将軍年少不知事,曾經給過李熙一封庚帖,李熙當時不知,耽誤了方少将軍的青春年華。南朝有交換定情信物一說,雖然李熙與方少将軍并非那種關系,但是既然庚帖在此,那此次,我便以金钗遣庚帖,就當是與方少将軍互退信物,這樣日後也不會有損方少将軍的名聲。”
方臨煦差點還忘記了這一茬兒,是了,他年少曾送過她一封庚帖,原本庚帖互換以定親事,隻是他走得急,送給她就沒有了下文。那時候制钗他也沒有别的想法,沒想到誤打誤撞竟成了信物,還成了退他庚帖的信物。
而最清晰的認知大概就是:李熙對他一點興趣的沒有,所以才能這般果斷地提出互退信物吧。
不過幸好他對李熙一直都是欣賞,算不得喜歡,更說不上愛。被她拒絕,他并不覺得傷痛,隻是有些失落。
大概是因為在明康受慣了貴女的追捧,到這裡突然被拒絕而産生的落差感吧。方臨煦心道。
他很快調整了心态:“庚帖的事情不急,等呂縣的事情結束再說。現在你家兄長應該更需要你,李姑娘就好好照顧你家兄長吧,我先走了。”
李熙一想也是,庚帖放了多年,一時半會不一定找得到,她也就應了,她指尖轉動金钗,那漂亮的翅膀微微發顫,就像蝴蝶輕點花叢,栩栩如生。這支金钗實在太漂亮了,看上去無一絲瑕疵,哪怕是李熙這種對首飾無感的人也不由得贊歎。
她擡手将方臨煦送她的金钗随手插在腦袋上,笑了笑:“好,那就多謝方少将軍的金钗了。”
她嘴角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恰逢金色的鈴铛發出清脆的聲音,微風适時吹起,紅色的蝴蝶振翅飛翔,一切的一切都美得剛剛好。
方臨煦忍不住彎了彎眉:“果然襯你。”
這些年,他從未想過把钗送給别人。現在看來,不送是對的,這支钗一直都有它真正的主人。而當她戴上這支钗,他再也想不到這隻钗戴在别人頭上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