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三日。
某處密室中。
相較于之前的憤怒與争吵不休,此刻的密室中變得寂靜無聲,若此時有顆針掉下去,怕是都能聽見了。
依然是那五個黑袍人,可是卻沒有一人開口,
因為,太難纏了。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莊子會這樣難纏。
“這幾日派去的人,都失蹤了。但是,奇怪的是,最初失蹤的人,卻有人回來了……”先說話的還是一向沉穩冷靜的老者,不過從他放在桌子上收緊的拳頭看來,他此時也不太淡定。
“不知道那個莊子裡面賣的什麼藥,我懷疑,回來的人都洩露了什麼消息,不然怎麼可能放他們回來,這對我們很不利。那些叛徒我已經派人處理掉了,但是那呂縣跟無底洞一樣,去一個吞一個。堂主,您還是一意要突破那鐵桶一樣的地方嗎?”最初老者并沒有不贊同的意思,可是這次他明确露出了不贊同的态度。
詭谲怪誕的面具下,一張臉微微緊繃,交叉的十指上方,是他那雙冷幽幽的眼眸,而他食指一下一下點在另一隻手的食指背上,仿佛表現出了他此刻的心情。
“但是此刻放棄,不就是在昭告世人,我們堂堂日月堂連個小莊子都幹不過?我們的威嚴何在?今後還有誰敢與我們交易?”猶豫了一下,野犬道,光聽他的語氣就知道他的不甘心。
“平日也就罷了,這是那頭點名要的人頭,若拿不到,恐怕會對日月堂造成巨大影響。這一次我贊成野犬,這不是退一步的問題,這事關日月堂的生死存亡。”盤蛇語重心長道。
“既然莊子打不掉,那就擒賊先擒王。堂主不是說他們的莊主隻是個小姑娘嗎?那就殺了那個小姑娘,給他們莊子點顔色看看。”野犬道。
别說,野犬這主意倒是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有道理。他們莊子我們打不進去,那肯定是莊裡有高人布局,但那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我就不信她有多少本事,咱們隻要派人把她殺了,再把人撤回來,那莊子群龍無首,定然士氣大跌,不敢再與我們作對。這一來保全了我們日月堂的顔面,二來也算是對那莊子的一個警告。”盤蛇露出高興的表情來:“沒想到有一天還需要你這隻狗來出主意,真是稀罕了啊!”
“切,我也不是吃素的,我隻是平時低調嘛,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長着腦袋到處顯擺。”野犬嘿嘿笑道,被盤蛇誇獎這可是頭一回。
這個建議真的好嗎?
堂主陷入了沉思,他想起那個氣質出衆,淡然出塵的少女,她總給他一種曆盡千帆的通透感,她不愛笑,卻有一雙靈動清澈卻不算單純的眼眸,黃毛丫頭?若沒見過她也就罷了,可偏偏他見過。
“你們查過李莊的底細了?”于是他問道。
老者回道:“李莊是五年前發迹的,像是突然就出現的一樣。他們的莊主很神秘,很少管事,一般有什麼事情出面的是她手下幾員大将。劉秀,山匪出身,喜用刀,武功不知從何學來,但是應該不比盤蛇弱。她被稱為李莊二當家,主要負責越地事宜。”
“劉康,混混出身,早期坑蒙拐騙樣樣精通,不會什麼武功,但是卻很有經商才能,一般有人與李莊交往,都由他出面。有的人稱他為三當家,有的人稱他為劉管家,主要負責呂縣事物,但是他近日不知為何,不在呂縣。”
“陳識,大夫,也是突然出現的,他的毒術醫術都很厲害,雖是文人但聽說他自創了一套銀針打法,十分厲害,不過沒有人見過,也有人說見過的都死了。”
“石深,毒醫,不過他自稱是個廚子,但沒有人見過他做飯,也許是太好吃了,并不輕易顯露出來。他專攻毒術,與他相處要時刻保持距離,一不小心就會被毒倒。”
“孫來,也是突然出現的,不過以前是個很斯文的人,不知為什麼現在變成了這副五大三粗的人模樣,他用的也是刀,和劉秀的刀法很像,可能師出同門。”
老者一一說完,越說密室内就越沉默。
“那李莊到底是何人建起來的,竟有這麼多高人。”
“估計是那小丫頭的父母吧,真是有對好爹娘!”有人咂舌。
“有聽說過前莊主的事情嗎?”堂主又問道。
老者搖頭:“沒有,現莊主的消息都是賭坊的人傳來的,至于前莊主,沒有任何消息。”
“這樣說,有沒有前莊主都是個疑問,是嗎?”堂主一下子抓住了關鍵。
老者猶豫了一下:“倒也可以這麼說,隻是,五年前那小娃娃才多大,建起李莊應該是不可能的事情……”
堂主思忖片刻。
“紮西耶說,最後一批貨若是被劫,一定要搶回來,但現在情況不對。那個莊子裡面有太多奇怪的人,再加上南朝太子和南朝大名鼎鼎的滄大人,這筆交易再進行下去我們不僅會得罪那個莊子,說不定也會得罪朝廷,這樣太虧。”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拍,似乎在思考,片刻後,他終于做出決定:“這件事到此為止,将派出去的人全部撤回來,在沒搞清楚那個莊子的機關前,不要輕舉妄動。”
野犬愣住了,他沒想到堂主居然會下這樣的指令,他當即就站了起來:“可是堂主……”
堂主微微擡眼,冷冽的目光毫不留情地看着他:“野犬,這是命令。”
他的眼神太冷,身上一下子爆發出駭人的氣勢,就像一盆冷水将一時氣來的野犬瞬間淋了個透心涼,野犬打了個顫,不敢再說話,忙低下頭,嗫嚅道:“是,一切但憑堂主做主。”
“其他人還有意見嗎?”堂主擡眼掃望一周,所有人都低下了頭,拱手道:“一切都聽堂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