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舒甯，這不是回家的路。”許舒甯帶着李熙拐過陌生的街角，李熙有些疑惑。

許舒甯伸手拍了下她腦袋：“放輕松，既然都出來了，那就多逛一逛，就當散散心。”

李熙偏頭看向許舒甯，在陽光下，他的膚色近乎透明，但是臉上微微泛紅，看上去雖然有些蒼白，但氣色總體還是不錯。

李熙問道：“許舒甯，早晨喝藥了嗎？”

許舒甯輕輕睨了她一眼，打趣道：“當然喝了，我可不像你，一點兒不講信譽。”

李熙“哦”了一聲，點點頭，似乎表示贊同：“許舒甯當然更好。”

許舒甯看見她漂亮的眼睛頗為認真的附和看着自己，點了點頭，忍不住噗嗤一笑：“我開玩笑的，别這麼認真。李熙，你相信我很好，也要相信你更好。”

李熙認真聽着，她雖然不認同，但是她會順着許舒甯。

“李熙。”許舒甯忽然又叫了一聲，李熙頓時腳步看他，以為他又要說什麼，卻見許舒甯緩緩俯下身，修長分明的手指執起一方幹淨的軟帕子輕輕碰在李熙臉上，然後一點一點替她擦幹淨，動作又輕又柔，聲音也是：“李熙，不要天天做個小花貓。”

李熙看見那白色的手帕被一點一點染黑，又隐約露出紅色，有灰有血。

李熙看向許舒你不敢，以為他會問自己，可是許舒甯隻是将手帕疊成另一側幹淨的一面又替她擦了第二遍。

直到将她污泥覆蓋的臉蛋擦出原本的模樣，他才恍然松了口氣，又朝李熙一笑：“這樣就好了。”

他伸直了腰，執起李熙的手，看向遠方。

許舒甯溫柔而有原則，心裡有秘密也容許旁人有秘密。所以李熙才覺得許舒甯很好。

“首飾，現下最流行的首飾，明康最流行的首飾，瞧一瞧看一看啦！美麗的小姐、貴婦人，過來看一看咯，絕對時髦絕對大氣絕對好看，不好看不用買！”

首飾攤子的小販在旁攬客，嘴甜得很，逗得些許年輕小姐笑個不停，當真過去試戴起來。

“賣豕肉啦，新鮮的豕肉，二十五文一斤，便宜賣啦！”

街道肉鋪的吆喝聲漸大。鮮紅的豕肉釣在肉鋪上面，随風搖晃，血水滴答。

李熙懷中的小東西似乎聞見了肉的香味從李熙懷中探出個腦袋上，往外嗅了嗅。

李熙一瞧，馬上不淡定了，她用手一下将暴富按了下去，它好像不明白為什麼娘親怎麼這麼用力，将它小腦袋都按疼了，它委屈地嘤了一聲。

正巧許舒甯将她手放開，她就輕輕摸了一下它小腦袋以示安慰，還将它往懷裡擠了擠，藏更深些，暴富好哄得很，李熙一摸它，它立馬高興起來，還未睜開的雙眼垂下去，跟腦袋一起蹭了蹭李熙，好像在說：好開心，娘親還是喜歡它！

“李熙。”

許舒甯忽然拉開與李熙的距離，又突然湊過來，于是李熙聞聲一轉眼許舒甯就靠得她極近，近到隻要風吹起他倆的衣裳就能相接到一塊兒。

李熙仰起頭，不明所以。

卻見許舒甯手上叮鈴鈴地響。

李熙從下往上看去，能看見那紅色蝴蝶随風翩飛，蝴蝶翅膀上兩個小小金玲叮鈴叮鈴作響。

他将兩支紅色蝴蝶金玲钗插入她兩個淩亂的發團之中，蝴蝶在她頭頂自由飛舞，而金鈴從發團處耷拉下來，顯得既喜慶又可愛。

他認真端詳了一下李熙，似覺得滿意才道：“這樣好極了。”

說完又朝賣首飾的商販問道：“這一對钗我要了，多少錢？”

“一對二十文，多謝客官惠顧！”

許舒甯爽快付了錢。

李熙從他眼中看見自己，他的眼神如此溫柔，顯得他眼中那個一向冷漠不好惹的姑娘也溫柔了幾分。

那姑娘頭上那對蝴蝶對稱極了，一同揮舞翅膀，振翅飛翔。

這钗工藝并不繁瑣，也不是什麼值錢的金钗，雖也是金黃，但李熙明白，這樣的價錢買不了金钗，這是一枚銅钗。但是即便如此，李熙卻很高興，這是她第一次收到禮物，來自家人的禮物。

李熙眉眼彎起，哪怕許舒甯甯沒有問她是不是喜歡，她也會說：“許舒甯，我很喜歡。”

許舒甯将她淩亂的發絲一絲一絲勾至耳後：“你不必有喜好，也不用很喜歡。因為我會給你買盡各式各樣。然後把那些漸漸換成金銀制品，等你出嫁給你做嫁妝。”

李熙想了想，說道：“那許舒甯，等你成親，我也會給你最多的聘禮，讓你的新娘不敢嫌棄你。”

許舒甯掩着嘴笑起來，眼中寵溺，感慨李熙童言無忌。

李熙的性格的确和尋常女孩不一樣，但是她仍舊是他貼心的小襖子，是他孤寂路上唯一的牽挂和安慰。

他望向遠方，牽着她越行越遠：“李熙，我教你識字吧。”

李熙偏頭看他，他卻隻望着遠方，眼中浸滿陽光。

“我會說。”

“但不認字不是嗎？怎麼？不想學？”

李熙倒不是不想學，隻是……

“許舒甯，你身體不好，還要考科舉，會很累。我覺得你不能教。”

許舒甯又笑，不過搖了搖頭：“病得也沒有那麼厲害。不要跑不要跳，不要太刺激太勞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