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被分開,林霧隻是一瞬的恍惚,便重新穩住心神。
她回憶着之前的感覺——那好像并不像一種轉移,隻是簡單的隔離。
宛如一道遮蔽視線的霧氣從眼前飄過,然後,她們互相失去了對對方的視野。
甚至,她的位置都沒有出現變化,她想,白喑大概也是這樣?
思路都到了這裡,林霧驟然想起了某樣東西——她目标明确,看向飄在身旁,半透明的小白喑,表情鎮定,并沒有做出什麼明顯的舉動,隻繼續等對方找出策略,說明情況。
這位的存在顯然很隐蔽,可以假設暫且沒有被事件的幕後主人發現,也有不少的操作空間。
說不定,那就是破局之法。
不過,有些可惜的是,對方的主意識顯然還沒有轉移到這裡,那東西到此為止,都僅僅隻是看着而已,目前,她還是隻能自己行動。
被斷了偷機耍滑的路子,林霧也沒有多失望,她迅速接受現實,稍微判斷了一下方向,便向某個地方趕去——哪怕白喑可能還留在原地,她呆在這裡,也别想見到對方,更何況,白喑也說了,新出現的那個家夥,就是盯着她來的,林霧呆在這邊,指不定還要被波及。
與其這樣,她不如去一個更安全的地方。
而這場夢境中最安全的,莫過于築夢師身邊。
關于築夢師的具體位置,還記得,進森林之前,白喑見過她,林霧現在想找,也隻會更容易。
……到這裡,她便算做出了決定,接下來就是趕路了。
一個人趕路和帶着白喑總是不一樣的,她們這兩天也一直是走走停停沒個定數,根本就沒有走出多少距離。
林霧往回趕,便比來時快上許多。
再疊加最好的身法、目标明确,幾乎是一條直線的路程規劃……真正動起來,那更是如風馳電掣,眨眼間,就是老遠的距離。
——并非是趕不上。
意識到這一點,林霧的腳步更快了些,簡直都不像在跑了,而像是飛,還是用着那種迅捷到隻剩殘影的速度。
半途中,她感到自己的小腿發困發酸,但卻并不是完全動不了,她依舊可以不受影響行動,速度沒有絲毫落下。
是因為這是夢嗎?
那正好!
至少在夢中,她永遠可以趕上。
她,也真的做到了。
摸到紫霧的邊緣時,她看到有一位人類女性正在那裡等着,是一個優雅知性的陌生女人,但她就是在一瞬間明白了,這是築夢師。
“你來了。”對于林霧的到來,築夢師好像早有預料,她輕點頭示意,然後公式化念出台詞:“所以,你要退出夢境嗎?”
“退,退出?”聽到這種選項,林霧一句話脫口而出:“那白喑怎麼辦?”
萬幸,對面這位沒有直接回複一句“什麼白喑?那是誰?”。
但築夢師也還是給出一句在糟糕程度上差不多是不相上下的話:“她還有她的試煉,你無法插手。”
“……我趕來就是為了聽這個?”林霧得到這種答複,萬分頭疼,但對于眼前的築夢師,她卻毫無辦法。
于是,她隻能看向來時的方向,提前為白喑默哀,順帶進入了悼念流程:“對不起了朋友,我們這也是萍水相逢,既然是你自己的事,那作為朋友,我也幫不到什麼了,隻能遠程支持一下……”
希望她能聽見?
林霧還沒有這麼天真,她也隻不過是安慰一下自己僅剩的良心。
轉頭的那一瞬,她就做好了決定,對着築夢師,沉聲道:“我退出。”
見這情況,築夢師好似早有預料,起手就是一個和入夢時差不多的術法。
在一片靜寂中,好像有水漫過林霧的腿,身體,胸口,臉,直至把她整個淹沒,她在其中短暫沉睡,然後,又頃刻蘇醒……
接着,她出現在了……
在了……
噫?她為什麼還在?
周圍的景色也好像毫無……哦,不是毫無變化。
林霧轉身,就看到了天上有一隻完全睜開的,燦金色的眼睛。
那東西覆蓋範圍極大,哪怕是站在她現在的位置,也依舊能清晰看見。
那是什麼?
是白喑要面對的東西嗎?
所以……她這是,還沒醒?
築夢師的施法,失敗了嗎?
就在她極度茫然之時,忽然,身後有話語聲響起。
是白喑學着她的語氣用詞,在她背後說話:“朋友,我來了。”
那個小小的身影,在眨眼間,就長成了等身的體量,不過,依舊是半透明的,飄在空中。
那家夥就好像要面對什麼鄭重的告别一般,她在笑,是很清淺的,隻是唇角微揚,卻有一股能感染人的魔力,她很平靜,而在這平靜中,又帶着一點淡淡的憂傷。
林霧大概很少見這種場面,她有一瞬間的愣神,是好一番調整過後,才又找回了自己的節奏:“朋友,你來這邊是有什麼發現嗎?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