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急,越來越響……
林霧本來還不想理會的,畢竟白喑也說過,對方進不來。
這位的話,在夢境中,那可是極其管用的,甚至之前都已經被無數次驗證過了。
但是,外面那東西,存在感着實過高了……這讓林霧想忽視都難,于是,糾結半晌,她還是決定先問問當事人白喑的意見:“他……不用管嗎?”
“唉?”白喑被一句話喚回神,直到此刻,她好像才真正反應過來,意識到外面還有腳步聲的存在。
這……真的不像是懼怕。
哪怕林霧基本沒有害怕過什麼,并不了解那種情緒,她也明白,對待恐懼之物,不該是這樣。
所以……
她感到困惑,現在又正好有合适的時機——那東西就在外面,存在感還很高——那麼,自然是要發問的。
林霧明指着呈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環繞式播放的腳步聲:“現在他來了,但你好像并不害怕。”
“嗯……或許吧?”
其實,白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
在最初,她尚且年幼的階段,那時,就算沒有足夠的氣力,也沒有趁手的武器……她都可以做出反擊。
足夠英勇,足夠無畏……哪怕,那種攻擊其實毫無意義。
她無時無刻不在反抗對方,用盡自己能想到的各種方法。
在那個家中生存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從未懼怕過。
直到……她被真正困到那個小房間裡之後,到那時,她才猛然驚醒,哦,是什麼讓她無法走出去呢?是恐懼啊。
她發現了,她在害怕。
可,為什麼呢?
為什麼要害怕?她分明不必怕對方的……
她最無力,對方也最可怕的那段時間,她都努力撐過去了,又為什麼會在那裡倒下?
為什麼會……
眼見白喑就要陷入某種邏輯悖論,林霧趕忙喊停,把話題切到了另一個她可能會感興趣的東西身上:“除了這個,那個白衣女鬼呢?那又是什麼東西?”
“……欸?她?”
聽到這個,白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是沉默片刻,好像是在斟酌用詞,最後,才是和盤托出:“那是在我十二歲生日當天誕生的,是……我幻想出來的東西。”
小孩子喜歡做夢嘛,也不是什麼很難理解的事。
而那人,真就是白喑給自己構築的一場夢。
“最開始,她的形象很模糊,不論聲音還是外表,都是一團混沌。”
“直到後面我接觸到了漫畫小說,才學會了如何去補全她。”
塑造那個人的過程,也算是白喑成長曆程中的一部分。
很重要,甚至不可或缺。
“她陪伴了我很久,也幫到了我許多……”
“我給她的身份定位是……‘媽媽’。”
這其實是一個很籠統的說法,因為,“夢中的天使”曾在她的生活中出演各種各樣的角色,朋友,老師,引導者,看客……每一個形象都不盡相同,就宛如,之前在夢境中看到的各式各樣的築夢師。
不過,“媽媽”,确實是那諸多身份中最為重要,也最不可或缺的那一個。
“啊?那,你的母親……”林霧下意識問出這個問題,又在某一刻驟停——在一個人的日常中,如若某個重要角色一直沒有被提起,甚至都要捏出一個虛假的……那麼,這個角色,她要麼早早出了意外,要麼根本就不存在,再無其他可能。
白喑的母親顯然也符合這個标準:“哦,她?她在我出生後沒多久就和我的父親離異了,她帶走了我的雙胞胎哥哥,之後就再也沒有聯系過。”
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裡,白喑對于母親,都是沒有任何感覺的。
她甚至都很少有去期待過會有那麼一個人存在。
對于家人,她所有的感情,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幾乎都給了父親。
母親在她這裡,一直都是被隔絕在外的,這一點,和尋常孩子很不一樣。
“直到不久前,我偶遇了我的那位哥哥,然後才知道了一點關于她的信息。”
哦?新的角色出現了?
林霧聽到這裡,眼前一亮,到此時再去觀察白喑的表情,能看到的東西就多了——提起哥哥,這人不再無動于衷,眼角眉梢,甚至能透出一點柔和。
看來是關系不錯?
不過,她并沒有在現階段去詢問那些,林霧這人談話比較遵從循序漸進的原則,特别是談起他人的事迹時,比起她刻意主動去引導挑動話題的走向,她還是更喜歡聽對方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