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冷眼旁觀着這場或許可以稱之為偉大的創舉,她平靜等待,等着計劃最終的節點,也等着……世界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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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尤西斯的夢境空間出來,白喑又到了那熟悉的雪原。
不過這次就沒時間給她調整了——大地從背後開始碎裂,本來已經平息的暴風雪又失控一般開始席卷。
各種風暴就在身後,像在催促她,驅趕她,同時也在告訴她:向前走,不要回頭。
白喑自然遵循了這種暗示,她沒有再去試探什麼,隻收好剛拿到的東西,便開啟防護,向安全的方向撤離。
冥冥之間,她感知到,不隻是她,好像有很多個靈魂在向那個方向奔逃,大概也就是他們,在她耳邊小聲說話,慌亂叫喊,然後形成了某種明顯的暗示……
可她一轉頭,卻沒有看到那些東西,隻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你……”
又是她?
白喑一瞬間有些愣神。
這次見到的,當然還是那個熟悉的婦人。
隻不過這一次,她年輕了許多,雖然同樣經曆過風霜吹折,但外表已經完全不能稱之為年長了……又變了?為什麼?這其中有什麼隐藏的規律嗎?
婦人也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因為那實在太明顯了,不過,這一次,對方就沒有說什麼奇怪的話了,隻是小聲勸誡:“小姐,快跑吧。”
她好似是想以回頭看的方式暗示,但終究沒有真的回頭:“災難馬上就要到來了……”
“災難……是雪嗎?”雖然這麼問着,但白喑卻壓根不覺得對方所說的是雪災。
主要,先不提這雪是因為茉莉才出現的,單看這位婦人的經曆和過往居住地,她都不大可能經曆過暴雪……光是見到雪花,都已經很有難度。
婦人顯然也遵循了這條設定,不過,她卻沒有說出其他答案,隻是一直搖頭。
……這是什麼情況?
難道是更恐怖的……能把人吓到無法形容的東西?
如果真是那種,那還逃什麼?直接等死算了,說不定還能死個痛快。
嗯……
白喑迅速打消自己這種消極的想法,然後,在跟着對方逃亡的同時,繼續默默打量着婦人。
唔……該怎麼評價呢?雖然人還是那個人沒錯。
但是,就如她的第一印象那般,這人确實年輕了不少……是更靠前了嗎?
感覺不像啊……
按時間順序,該怎麼排呢?
她遇到了災難?然後流落異地?在那裡結婚生子?
嗯……之後又死了孩子老公變成孤身一人……
雖然這隻是随便排列組合一番,完全就是猜測,但,還是不得不評價一聲,這人,好慘啊!
……
在暗自感歎的同時,白喑也沒想到,她這個結論才剛下,然後,立刻就有更慘的事情來了。
不止身後,她們的身側,甚至前方,也有什麼東西崩碎,直砸下來。
白喑簡單看了一眼就明白,是尤西斯的冰晶。
那下一個就該輪到她的“月亮”了?
剛這麼想着,身邊一聲慘叫傳來——是婦人被碎裂的冰絆倒了——她就像什麼破皮的西瓜?鮮血止不住向外淌,瞬間染紅了好大一片雪。
這……
白喑第一次感覺到,生命真的好脆弱啊!
……她停在旁邊看着,不久後,冷冷說出了一句事實:“你就要死了。”
婦人顯然聽到了,哪怕四周都是一片亂象,對方的聲音在此時響起,映入她耳中,也是無比清晰。
說實話,這話如果放在平時,她絕對要罵回去。
但在此刻……
這就是不争的事實。
她……的确是要死了。
可是,怎麼會這樣呢?明明馬上就可以逃出去了……
怎麼可以就這樣前功盡棄?
……體會到失敗的一瞬間,婦人竟有些茫然——明明在平時,不管面對任何情況,她都可以是最冷靜敏銳的那一個,她分明早已抛棄了一切感情……
但在此時,她卻迷茫了,連那種最簡單的抉擇和計劃都做不出來。
她忽然就想到了自己最初選擇“生存”的緣由……
——他們最恨的,不是災難本身,也不是這東西為何偏偏找到這裡?而是,在災難中,無能為力,隻能安靜等死的他們自己。
她不想那樣的,她明明是想……
婦人想到了自己選擇作惡的最初的緣由,她伸手想去觸碰白喑,卻怎麼也碰不到,于是,她隻能隔着遙遠的距離祈求:“小姐,我想活着……”
“……”
這樣啊……
她這麼折騰一番,竟是如此訴求嗎?
“那你找我是沒用的。”
白喑聽見自己這麼說着。
她話語中飽含的,是她自己都不理解的惡意。
諄諄善誘,像是釣在陷阱上,最香甜的那一塊奶酪。
“你應該知道的吧,和我一起來的,還有一個人,去找她,她同意了,你就能活。”
——其實在最初,發現法則纏身的時候,她就該意識到的,她根本就沒有所謂的發聲權,在這個地方,最不該信任的,就是這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