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掉這裡的規則碎片，那種無處不在的監視，至少“現在”，就沒有了——她們不去做下一步動作，規則就不會提前做出反應，也不會特地補派個東西過來。
一戳一蹦哒，哪怕這是對方特地僞裝，想用來迷惑她們的假象，在真正重要的時刻之前，也依舊可以利用。
為了最後的勝利，它是不會自揭底牌的，這一點，倒和外面那些與它對弈的存在一樣……
白喑努力感知了一下那細微的變化——除了周圍風吹草動都更無序，其存在感也低了許多——并沒有其他明顯感受。
甚至連這些，大概都是錯覺。
……想來也是，一個無處不在的東西，想悄無聲息監視什麼？那自然非常容易，也可以毫不顯眼。
不過，至少現在，可以确定它不在了。
所以……她們能擁有片刻閑暇。
在此刻，她們總算得到了一段不被監視，真正的中場休息時間。
雖然那種極度機密的事情依舊不可以讨論——有一些關鍵詞，一旦提起，就會引來對方的關注，這在外面也是一樣——但至少，她們能得到最基本的說話自由，也可以酌情放松一下。
白喑找到一處合适的地方坐下，是幾個疑似桌凳的矮樹樁，表面平整，高低錯落，就是擺放太過無序，所以，找不到什麼刻意為之的感覺。
是巧合？
她這麼想着，不過也沒有過多在意。
等到對方也落座後，她仔細打量現在的茉莉。
……說實話，這就像一個普通小女孩，哪怕把所有的一切都展露在外，從她身上，白喑也找不到明顯的攻擊性。
她太正常了！
一眼看過去，就是那種……在故事裡并不顯眼的朋友家的晚輩——恰巧存在，恰巧路過，可能很優秀，但和故事毫不相關，也毫不起眼——現在的茉莉就是這種角色。
這和之前的她，以及傳說中的她，很不一樣。
兩相對比之下，甚至是蒙着眼睛的那個更像一些……
白喑對此感到疑惑，她也不藏着，直接就開口問。
“話說，之前聽到你的消息，見識那些奇詭傳聞，言語文字所映射的，都是我曾見過的那個成年體态，那個‘她’，和現在的‘你’，很不一樣。”
自從“已知的知識中找不到茉莉這個角色”起始，白喑也翻過不少書，但确實瞧不見隻言片語。
還是把從江流月那裡得來的信息對了對，然後又大膽打開思路，再結合伊莉雅導師的年齡與教齡，從她熟知的人物那邊入手……
如此忙碌一番，可算尋到了合适的介入契機，調查這才得以繼續。
但是，資料中的那個人，和茉莉，又是完全不一樣的。
她見過……那其中差距，甚至都到了白喑哪怕能理清那些微妙的聯系，都不敢認的程度。
從冥界回來之前，那一次短暫的相處，她也不止一次試探過，旁敲側擊，想要弄清個中緣由，但都被茉莉糊弄過去了，直到現在，才又找到合适的機會詢問。
不過茉莉顯然有些誤會，她做出了解釋，重點卻有些偏：“這種變化，細說的話，是‘神職’帶來的影響。”
她斟酌着語句，這麼說着。
白喑并沒有打斷對方的思緒，因為，她有預感，這麼說下去，她的疑惑，也能得到解答，而這麼問下去，她甚至能了解更多。
于是，她半真半假，表現出了十足的好奇：“神的職權嗎？可，半神等級，不是沒有職權束縛嗎？”
這是最“無知”的存在，都能明白的，最淺顯的道理。
在人們的神話傳說中，半神這種怎麼看都不太完善的“野路子”，能和正統的成神路相提并論，最大的優勢就是，自由。
你可以說這個等級沒有出路，不夠強大，但唯獨不能否認這一點，它無比的自由。
而現在茉莉卻說，她一個半神，會被所謂神職束縛，而這種職權分家，好似故意的說法，還暗暗隐喻了，她在履行職責的同時，并沒有享受到神權……
看到對方的神情，又想到白喑在沒有她提示的前提下，都能查到如此地步，對她的那些經曆了若指掌……茉莉輕笑了聲：“也不知道外面的書籍中究竟有沒有記載？神位，其實是可以傳承的。”
嗯？
“這是一個機密吧……”白喑故作懵懂眨眨眼：“我可以知道嗎？”
茉莉配合她玩鬧，狡黠一笑：“你可以等我說完就忘掉。”
“哦……”
這一次就是真的懵了，白喑下意識用眯眼掩飾想要皺眉的欲望，也因此，她整個人眉眼低垂，仿若一個格外乖巧的學生。
……現在這個樣子，又有點像了，那天在冥界的那個人……
茉莉沒有等着她回複，幾乎沒有什麼停頓，她就故作輕松說起那些鮮有人知的秘聞。
就像之前那樣……
“在我生下來之後，我曾在外流浪，直到被我之前提過的那個長輩帶回去。”
她的所謂童年，如此簡單，一句話就可以打發。
那些經曆，不論是對她，還是對其他人，大抵都不重要。
茉莉并未覺得如此簡短的介紹有什麼問題，她繼續說着：“她把我養在身邊，但她很忙，在最初，我也就隻是在她工作時打下手……”
這……
一直流浪的話，茉莉能擁有什麼很厲害的技能嗎？
打下手……
想到這裡，白喑沒忍住打斷，問了一些必要的細節：“對方是做什麼工作的？”
“用你們的話說，科學研究？通常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也就遞一下材料，照顧一下她的生活。”
甚至哪怕這個，也不需要茉莉做個全乎——對方有廚師也有助手，順帶還有不少存在願意為她忙前忙後，其實不需要茉莉做什麼。
能縱容她一直在那裡亂搞，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當時茉莉年紀太小，又不能見人，之前的經曆還很糟糕，對方擔心她抑郁了，所以就給她找點事幹。
白喑顯然也逐漸把已知的資料和茉莉口中的經曆聯系起來……她有些麻木，但好在說話的聲音還沒有顫抖：“你……當時多大？”
“如果是按具體時間算的話，九歲？”茉莉好像也明白自己的經曆不太适合分享，她轉頭就說到了重點：“我在那裡呆了五年，也就是在這期間，接觸到了死神大人。”
“祂……你也知道，死神被封印在冥界，那位當時剛通過‘白死神’的身份脫身，因為某些原因，迫切想找一位繼承人。”
那些原因……說實話，有點丢人。
死神大人當然沒有那麼抗拒職權，但是，祂在冥界享福幾千幾萬年了，被人封在老家，什麼活都沒幹過。
辛辛苦苦出來後，突然就發現，自己還要履行神職……不知道死神本身願不願意，反正白死神不是很願意。
“白死神殿下和我那位長輩熟識，在某一次串門之際，他看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