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下定決心以後，白喑忽覺豁然開朗，眼前的一切，好似都簡單了許多。

哪怕她依舊不知道該怎麼動手，也不清楚對方的手段，但是，都已經決定好要面對了，那麼，剩下的，也隻是一個能不能打過的問題，如此簡單。

打不過？那哪怕不去面對，這個結果也依舊不會變，她出不去，而對方把她弄到這裡，不論本身是何目的，都很難和平收場，所以，她隻是接受自己本來的命運而已。

能打過？那就太好了！正好能去謀一個未知的結局，說不定就能以此開辟一條新路。

多一個選擇，也就多一點勝算，成功出去的幾率也會更大一些。

無論如何，她這個選擇都是不會輸的，至于其他的，那就相信茉莉好了……相信她能帶自己走出去，走到結局。

畢竟……到此刻，白喑好像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她忽然笑了——那是自己的引路人啊，就算真的要死亡，她也是更願意死在對方手裡的……

“愚昧！”

一道刺耳的雜音猛然打斷白喑的思緒。

這一次，就不是尤西斯在說話了，是這個地方——聲音從空間的每一處傳來，無孔不入，避無可避，直傳入白喑的大腦。

“你現在的選擇會害了你！愚不可及！”

它好像很生氣呢？

白喑四處打量這個虛空，沒了這東西的操控，對面的尤西斯，安靜無神，像一個假人。

而他背後的這個東西……白喑忽然就不想把它當人了，這東西也不配為神。

——直白的惡毒，像一隻隻有本能的野獸呢。

它毫不掩飾的惡意，對人類本能的掌控欲……以及，它過分了解他們，是見過很多？還是“吃過”很多呢？

找了一圈，也找不到那東西具體在哪裡，白喑也就抛棄了“與人對視，然後再說話”的基礎真誠禮貌，她擺出一個放松的姿态，目光落到前方的虛空。

“嗯，我這個選擇是不太聰明，不過也沒關系啦，畢竟，作為一個‘人’，我其實沒必要一直保持很聰明。”

誰都有犯傻的時候，這其實沒什麼，非要每時每刻把自己僞裝成無懈可擊的樣子，别說其中辛酸會不會有人看見……很累的，又沒有多少收益，何必呢？

“既然你把人研究得那麼透徹，那你應該懂的，人都是群居動物，這并不是說真就離不開誰，哪怕在人類裡，也有很多獨行俠，他們都不需要和常人走到一處。”

“他們隻是需要一些信念而已，或許是可能存在的同路之人，或許是位于出發點的溫暖，或許是遙遠未來的虛假陽光……”

“就是因為有那些東西，有情感，有夢想，有歸處，有故鄉……所以，他們是人，而不是在外獨居的野獸。”

……和你不一樣。

“既然我有同路之人，那麼，我為什麼不能多依靠她一些呢？”

“依靠？！”

虛空中的聲音好像在笑。

是在嘲笑她的天真想法吧？

後面的東西，白喑其實沒有聽得太真切，她隻知道，很吵！

那東西好像真的瘋了……

“每一條路的最後都是孤獨的，舉目無親，是你、是你們必然的結局！”

嗯？它在說什麼嗎？

說……孤獨？

這樣啊……

白喑低眉淺笑，自得安然：“嗯，我知道，但我也明白，在遙遠的彼方，有人曾和我一起上路。”

所以，就來吧，所謂結局……

是“死亡”嗎？

想到這個詞彙，她忽然就鎮定了，死亡啊……在此刻，她竟從這個詞中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代表“死亡”的神明，是一位掌管“創生”法則的，非常慈悲的存在……

不論你生前如何，身後如何，祂都會給予你最為平等的死亡。

那是死神賜予弱者的救贖，也是罪人應付的代價……

所以，“死亡”嗎？

莫名的，白喑竟還有些期待了。

當然，她也還要給虛空中的那位解釋，說不定就能成為破局之法呢：“簡單來說，我不怕死，我不在乎那個結局。”

所以，這并不是她和茉莉的糾紛，而是……

白喑用精神力凝結出最為鋒利的刀刃，走向了那個仿若空殼的尤西斯……

“你了結我，或者，我殺了你。”

“選一個吧。”

在足夠接近，距離短到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都可以成功刺死誰的程度後，她手起……

“希望你會喜歡這個結局。”

在刀落的那一瞬間，白喑的手腕卻猛一翻轉，刺向了身後。

“咔喇——”

雖然無法用眼睛看出變化，但白喑還是隐約聽到了什麼聲音。

噼啪作響，是清脆的，甚至可以稱之為悅耳。

——有什麼東西，碎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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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的裂縫越來越大，是再怎麼粉飾太平都遮掩不住的頹敗，隐藏的空間搖搖欲墜，直到某一個瞬間，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