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它正确,又不希望它正确。
而就在她陷入沉思之時,尤西斯看到了——這人走神走得如此明顯,再看不見,那就是和茉莉一樣,人造的半瞎,簡稱裝瞎了!
而這人在聽了那些話之後,竟是這副姿态——雖然的确有陷入糾結的樣子,但是,哪怕不會讀心,都能看出來,絕對不是他想要的那種……
很明顯,他的第一個策略,失敗了。
當然,尤西斯也沒有放棄的意思。
眼見如此明顯的挑撥離間沒有用,他很快就又換了一種策略——這人仿若無事轉移話題,好似之前的不愉快都沒發生過,轉眼就又帶上了笑臉。
且不說這個流暢的變臉表演能得到何種評價?
白喑總覺得,他這個笑本身,就很公式化,很假。
……是那種非常熟悉的東西。
而就在白喑被這個笑攝住,隐隐為之膽寒之時,尤西斯再一次開口說話了,他仿若換了一個人,尾音輕挑暧昧,透着一些糜爛的甜美,像是腐爛到一半的蘋果,帶着一點酒味和苦澀味,其實并未有太多明顯變化,但已經完全壞掉了,隻能丢棄。
“你不喜歡我說她壞話?那我不說了。”
他好似很知趣,完全繞過了所謂“壞”的話題,所談的内容,确實是走到了“好”的方向,但還是逃不過一個茉莉。
他這麼說着:“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它能影射許多東西,例如人的情感思想,精神樣貌。”
“如果觀察得時間再長一些,通過眼神的變化,甚至能看出這人的生活環境,家庭構成,人生目标,價值取向,此類大方向上的轉變。”
一套理論講下來,宛如一個老學究,但他說這些,隻有那麼一個目的。
所有的話語堆疊,隻為了最後一刻,圖窮匕見——
“你就不好奇嗎?她的眼睛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她在遮掩什麼?又為何做到這種程度?”
為什麼?
白喑不知道。
她說不出很合理的回答,因為她沒有詢問過,自然也不會從茉莉那裡得來所謂解釋。
被言語逼迫到如此程度,她能做的,卻也隻是冷冰冰回應,而不是按照書面流程,巧舌如簧反擊……
“無緣無故探究别人的秘密,那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白喑看着虛空自白,話語真切,整個人卻古井無波,也不知其中摻雜了幾分真心。
“世界上有太多的,可公開的理論等着我去了解發現,被隐藏的知識,其實不一定比已經廣為人知的東西重要,反而很容易招緻禍端。”
茉莉藏了什麼?
隻是一對特殊的眼睛而已。
“它是很值得探究的東西嗎?”
至少在白喑這裡,她認為不是的。
她沒有被注入頑固的思想,哪怕書裡經常見到,她了解世界,會不可避免地看到那些東西。
但在她這裡,反複強調的資料也隻是資料而已。
它隻能做到這一步,而得不到更多的特殊待遇。
“如果我說,你遲早有一天會因為她死去呢?”
這并不是什麼詛咒,這是一個事實。
哪怕沒有證據,找不到他們出現的理由,但,他們那些人太特殊了,是肉眼可見的。
就比如眼前的白喑,隻從最膚淺的角度出發,觀察外表,她都非常特殊。
那瓷白細膩的肌膚,宛若新生。
而所有一切和“新生”相關的東西,都逃不過一個複活術。
他們遲早會被盯上。
隻不過不是在這裡,不是現在。
但這也隻是一個緩刑期而已。
“那你說,我應該怎麼做?”
白喑好像在笑,仿佛她正在說的,是一些很可笑東西:“面對一個好像有問題的同伴,你會怎麼做?”
“防患于未然,殺了他嗎?”
她的眼睛直白盯向對方,的确,眼睛是最能傳情達意的地方。
它現在也忠實傳達了白喑的想法。
白喑在許久後低喃一聲,像是想清了答案:“你說得對,我的隊友是她。”
這是他最初用來堵自己的話,現在也被白喑用上了。
她難得狠絕一次,卻是在這種無人的情景下,連針對的對象,都不知是不是一個人。
不過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已經做出了選擇。
“所以,抱歉,我會殺了你。”
哪怕,我現在并沒有證據能證明你有問題。
“聽你說完這些,我依舊會選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