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想一頓大罵髒話，然而，完全沒在意阿豪和他這番互動的律魚神情有些緊張道：

“大家小心，據我目測，華先生身邊有三到四個保镖，都是亡命之徒。”

餘堯微探頭看了一眼窗外，他們正在山腳下的野外公路上狂飙，而前面那台他們要追擊的車輛在他視線中隻剩一點黑點。

他拉緊了頭上的安全拉環，必要時刻，他還是裝死算了。

車輛的輪廓逐漸在昏暗的天光下清晰起來，律魚輕輕一躍站在飛行器表面上，飛行器彈艙放出數條透明的長線将前方那台車輛的車輪鎖住。

前方的車輛肉眼可見劇烈得停滞了幾秒又重重地發出車輪和地面摩擦的震動聲。

“轟——轟—”

前方的車還在加大油門使出了逃命的速度，車上一陣颠簸後仍穩坐在後方的華先生習以為常地轉動了一下左手中指上的豹紋戒指，耳骨後傳來隐秘的幾個暗語——

“已收尾。”

華先生又擡起手用無名指敲了耳後幾下，突然整個大地開始劇烈地震動，

他厭煩地吐出一句：“真麻煩呐…”

山路一旁的山體不斷有大小不一的沙石随着地表震動在墜落，“砰砰砰—！”

有幾個拳頭大小的石頭甚至差點砸進車窗。

“Mr.hua ！”

早已掏出木倉準備行動的幾個保镖對着前方大聲提醒華先生。

不知從哪吹起了漫天的黃沙将他們的視線全部阻隔。

長線在進一步收緊，保镖們無法隻能無差别開槍對着窗外亂打。

在單方有去無回的攻擊中，華先生被保镖們掩護着躲在座椅下，他快速又敲擊了耳後，迅速念道：

“港口，我知道你們還想要這個，隻要保住我，相關資料馬上給你們。”

對方傳來一陣短暫的空氣聲，車輛在被長線拉到最緊崩時，悄然落地。

車内幾人互相靠着像魚回到水裡一樣大口喘氣。

這回他們真碰到硬茬了，幸好對方内部不是真的闆磚一塊。

一排穿着治安服的人員在最關鍵時刻出現在公路另一頭，而律魚的飛行器剛一着陸迅速自動藏了起來。

律魚準備接着動手時，陸沉的電話當即打了進來，律魚摁掉了一個後他又打了一次。

“喂。”

“律魚，不管你現在什麼想法，停下行動，不然你會面臨進一步指控。”

律魚看着被黃沙包裹住的車輛，還在思考陸沉說的“指控”的含義，

對面明晃晃起身對着她頸部來了一槍。

“嘟嘟嘟嘟…”

手機在律魚手中滑落，一股旋起的大風将地面攪得一片狼藉。

而一個白色的骨灰壇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雙方之間的空地上。

“是她，王秘書的骨灰瓶！”

系統激動地喊破了音。

律魚躺在地面上，用手摸了一下脖子，隻摸到一小抹血痕。

她納悶地望着前方，明明她感到自己被打中了，怎麼…

黃沙中一個穿着墨色盤扣斜襟長裙的女人虛影顯現在白色壇子旁。

“那是你…不…那是真的律魚。”

“她救了我。”

律魚反應過來。

“律魚”用憐憫的眼神屈身想抱起壇子，骨灰壇卻仿佛不願般自動陷入地裡半截。

“轟隆…”

另一邊的車輛也自動沉陷在突然軟化的公路表面，溶化的水泥漿一點點灌入車裡，

真正靜谧、詭異的場景發生時，每個手裡揣着武器的治安人員卻哪裡也不敢動，他們仿佛真的碰到了生死的界限。

“律魚”蹲下去一遍遍安撫着壇子，“我知道，你和我一樣都被家人抛棄了，所以你才發動它們回來報複。”

“你走得不甘心，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不過你現在有我陪你，相信律魚，律魚是我，也是她。”

“律魚”将頭放在壇子耳邊，偷偷告訴它：“你看到了，她很厲害，對不對。”

仿佛過了幾分鐘，又仿佛過了很漫長的時間，“律魚”抱起了壇子起身回頭看了律魚一眼，眼中有遺憾又很平靜。

她的身體從中央開始出現了大的空洞，黃沙漸漸消失，而在陽光下化為彩色虛影碎片的“律魚”卷起了壇子和輕飄飄的沙塵一起向最高的天空飛去。

劇痛在律魚的心口蔓延開來，律魚知道這回她是真的要活在這個小說世界，沒有原來的律魚，也和以前的一切斷了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