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原因,不用猜也能想到……
姜葛與燕璟玉并肩而戰,一時半會對面的竟也不再能傷到二人。
但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一息之間,兩人眼神相對,姜葛竟然讀懂了他的意思,調轉方向,與燕璟玉一起齊齊攻向了包圍圈的薄弱處,一陣金屬相接聲響,正前方兩名暗衛手中武器被擊落,兩人趁此機會匆忙像林子另一頭奔離。
一路且戰且退,出了林子,卻是天不遂人願,沒想到外面竟是一座險峻山崖。
身後再有數十步便是深淵峭壁,燕璟玉此時突然又折身向行契而去。
他行動帶起的氣流包裹着淡淡的鐵鏽味道,一句低沉的聲音在姜葛耳畔落下。
“今日是我連累了你,從右方突襲離開。”
男人吸引了絕大多數的注意力,引着行契向左移動。
行契此時也再沒有一絲放水的想法,劍劍刺骨,對取男人性命勢在必得。
男人身上的傷也越來越重。
姜葛喉頭艱難的滾動,頓了一息,卻還是向左邊沖去。
行契看樣子肯定是不殺了男人不會罷休,但她也實在做不到看着燕璟玉去死。
加了她本也不會能赢過對方,但如今對面并不會傷她,兩人撐下去的幾率也高了很多。
某種意義上,她在用獨諸給她的庇護去幫他想殺的人,但她想不出獨諸有什麼非要男人去死的理由。
“不是叫你走。”燕璟玉此時聲音粗重而沙啞,身上的傷讓他已經快撐到盡頭。
姜葛沒回答,隻是沉默的又一次幫他擋住了一次攻擊。
她也不知道這麼做對不對,隻是如果不這樣,她一定會後悔,很多時候自己痛苦都比後悔能讓人忍受。
被劍氣帶起的風沙淩厲如刀,割在裸露的皮膚上劃出一道道細小的口子。
若無意外,他們撐不過一炷香的時間……
“嗒嗒嗒……”
“公子,前方似乎有人在打鬥。”
此時,鏖戰的雙方誰也沒注意到,在山坡的另一邊,一隊人馬正緩慢向前行駛。
高大樸素的馬車停在了路旁。
一個青年男人的聲音在馬車旁響起。
“好像是燕公子和姜姑娘。”
厚重的素布車簾的一角掀開,容貌似仙的俊美公子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一枚碧色的玉佩随着他的動作自腰間滑落到身側,淩厲的風從他身邊刮過,紛然吹鼓他素白的衣袖。
他面上的神情有些許冷凝,看向飛霜所指的方向,稍頃便沉聲交待,
“去幫一幫他們。”
飛霜得了命令,領着一衆侍衛像懸崖邊趕去。
聽到空氣中突然增加的腳步聲,姜葛略一詫異之後便認出了來人。
喜悅一閃而過,但她也不能保證加入了飛霜帶來的人之後他們就一定勝過那些暗衛。
實在是行契身上那種不死不休的氣勢太讓人憂心。
“撤。”
但與她所設想的不同,那群暗衛在飛霜他們到來之後沒多久就停了手,不再戀戰,回身一躍便陸續隐匿回了樹林之中。
看上去與之前必要取燕璟玉性命時完全不同。
也未多想,餘光瞥見那邊男人身影向地上倒去,姜葛忙與飛霜上前攙扶住他。
“今日之事多謝飛霜大哥了。”
飛霜叫來兩個侍衛,将燕璟玉扶着往外走。
“是公子讓我來幫忙的。”
示意姜葛向他們來處看去,祁衍正步态從容的向他們走來。
四周亂糟糟一片,所有人都是灰頭土臉的,男人出現在這裡仿佛與一切都格格不入,像從淤泥中生長出來的白蓮,舉止優雅得體,似乎再濃郁的髒污也不能染上他袍角分毫。
見到他們,祁衍走上前來溫和的向兩人行了一禮。
燕璟玉此時已經非常虛弱,祁衍制止了他的回禮,吩咐飛霜道,
“送燕兄到我車上去歇着吧,請顧大夫為他治一下傷。”
飛霜稱是,帶着兩個侍衛架着燕璟玉便往祁衍的車廂走去。
“姜姑娘,多日不見。”
注意到姜葛正看着他,祁衍微笑着向她颔首。
姜葛趕忙還了一禮,“多謝今日公子相救。”
“舉手之勞罷了,姑娘和燕兄是被崔邺的人追殺?”
姜葛不由得又擡頭看了一眼走到她身邊的男人,為他猜到崔邺感到訝異。
祁衍見她疑惑,也不賣官司,語氣輕緩的開口,
“我知道燕兄是崔邺義子,而且不出我所料,之前你們遇到的那些黑衣人也有崔邺的手筆是不是?”
姜葛神态間露出一點欽佩來,不過并沒有給出明确的回答,畢竟此事與燕璟玉有關,還是要看他的想法。
祁衍見此輕笑,也不再繼續,隻是安靜的隔着一步距離走在姜葛身邊。
兩個都是日常說話有分寸的人,走在一起總是會顯得有些沉默。
姜葛想着找點話題,于是斟酌着問他“公子為何在此?”
祁衍倒是沒什麼隐瞞,将自己的目的和盤托出“給燕兄治傷的顧大夫,乃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此次為我尋藥到此,正巧我舊疾複發,才來尋他一起回去。”
舊疾?姜葛從前并沒有聽過祁氏二郎有舊疾的傳言,這樣輕飄飄的從他口中說出,看上去祁衍也并不是非常在意的樣子。隻是如果治療都要靠着大夫專程去外地采藥,這會是什麼輕微的病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