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們被甩出的那一刹那,車廂也徹底承受不住撕扯砰的一聲轟然倒塌,而那另外那匹插了她發簪的馬也終于掙脫了拴繩,奔馳而去,不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姜葛隻覺得自己腰上傳來尖銳的疼痛,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一片青紫,唯一能慶幸的是她們摔落的地方正好是一個草坡,否則不死也要落下殘疾。
她忍着痛楚去摸身旁的人,文夫人跌在她身旁,此時也狼狽不堪。
“阿娘,你怎麼樣?”
文夫人額頭上有一抹鮮紅的血迹,她扶着腦袋支起身子,緩了一會才道“我沒事,磕破了點皮。”
複而又一臉焦急的将兒女仔細打量了一遍“葛姐兒,協哥兒你們有沒有受傷?”
姜協摔下來的時候被文夫人和姜葛護着,并沒有磕碰,姜葛面上也看不出什麼來。
磕着頭一向是最危險的,雖然看起來似乎的确隻是破了皮并不大嚴重,但是姜葛還是起身去将文夫人扶到一個旁邊舒适一點的草垛上坐着歇息。
姜協一臉内疚的跪在母親身旁,兩隻眼睛都蓄滿了淚水“要不是為了護着我阿娘也不會受傷,阿娘你疼不疼。”
文夫人露出一個安撫的笑“阿娘沒事。”
姜協抿抿嘴,沮喪的低下頭。
要是能快點長大就好了,他不想一直被保護了,他也想保護姐姐和娘親。
稍頃,又聽得一串急促的馬蹄聲從後方傳來,姜葛眯起眼,遠遠認出那是仆役的那輛馬車。
“籲——”
待到馬車近前,車夫認出了她們,一把将缰繩拉穩,從車架上跳下來。
“四娘子,這是怎麼了?”
馬車裡的陳姑和女婢從裡面爬出來,具是一臉菜色。姜葛打量了一下他們,倒是運氣好,居然連着馬匹都沒有受傷。姜葛示意陳姑不要下車,先準備好清水和帕子,又讓婢女過來扶着文夫人。
“姑娘的車趕得太快了,我們一時追不上,但又不知道往哪裡走隻能沿着官道追,幸好路上沒有岔路不然也不知道如何找到主子們了。”
比起剛駕車的那個膽小如鼠,這個車夫看起來要老實可靠許多,姜葛也不多跟他廢話,隻道“時間緊迫,我們現在就走,先去清河郡,然後去找姜瑩堂姐,别的安排到了清河郡再說。”
車夫知道事情緩急,沒有追問又重新上了車架,姜協姜葛和婢女攙着文夫人也起身向着車廂走去。
隻是待他們站在車頭,車裡的陳姑正準備搭把手拉姜協上去之時,忽而遠方又隐約傳來得得馬蹄聲響,且比之前還要更加迅猛。
伴着空氣的撕裂聲,隻聽得一聲短促尖叫,最靠近外側的婢女肅然被箭射中癱倒下去,兩三軍士自後方禦馬而來,手裡還拿着弓,正欲将第二發瞄準。
文夫人憑本能将姜協用力往車上一推,卻因為慣性向後栽去,正好掠過了欲動作的姜葛面前,又有羽箭接踵而至,直直穿透了文夫人的胸口。
姜葛一瞬間瞳孔極縮。
車上的姜協回頭見到這一幕目疵欲裂,眼淚奪眶而出,撕心裂肺的吼着想往下爬
“阿娘——!!!”
身後的陳姑拼死拉住他,羽箭從姜葛身邊擦過,顧不得多想,她看了一眼愈來愈近的騎兵,猛拍了一下馬臀,沖着陳姑使了個眼色,對車夫喊了一聲“先走!”然後往後一躍離開了馬車旁。
那馬上的軍士隻見前方馬車旁一個青衣女郎還沒來得及上車就被抛下,踉跄着擦着箭向路邊倒着的車廂躲去。
領頭的人一時譏笑,收了弓打馬到了近前,準備下馬生擒那女郎。
另外兩人也停下看了一眼,沒見到人,想來應該是躲到車廂後方去了,雙雙對視一眼,暧昧一笑,留下那人欲繼續追趕前面馬車。
哪知沒行幾步,後方傳來一聲哀嚎,回頭看除了軍馬在車廂旁邊踢着泥土,那人也不見了蹤影。
意識到不對勁,餘下兩軍士也拔了刀下馬向車廂旁摸去。
待到車廂後方,隻見先前下馬那個人正一動不動的仰躺在地,身旁也并不見剛才那女人。
兩個軍士面上都是一片震驚,這時另一面又有一絲異響,像是無意中有人被什麼絆倒一樣。兩人神色變得複雜,此時都噤聲不語,一人朝着對方颔首,打了個眼色示意分開後一左一右繞着車廂往那聲音處靠近。
還未近前,忽而耳邊一陣冷風簌簌,車廂上一塊車簾陡然掀開,從裡面跳出一個人來直踢他肩頭将他騎在身下,一隻手快速奪過他手中長刀,這兵士連句喊叫都還未來得及開口就瞬間被抹了脖子。
姜葛再次被血噴了一身,她的頭發凝結成一縷一縷的貼在纖細而修長的脖頸上,臉上紅一塊黑一塊的新舊血迹,一張美人面刹是吓人。
另一人反應過來回身匆匆而來,她反手将刀向後擲去,直愣愣的插入來人胸口,頃刻間了結了最後一個軍士性命。
隻見那軍士身體一歪,雙目錯愕的倒在地面上。
乍然從車廂頂躍下又牽動了腰上的傷口,姜葛此時有點脫力,身子傾斜着坐在地上,倚靠着馬車堅硬的木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