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見他。
宋嘉玉倏地放下墨條:“等畫有進展了我再來,老師,今天我就先走了。”
江家林瞥了眼宋嘉玉漸紅的耳垂,擺了擺手道:“行,玩兒去吧。”
宋嘉玉關上房門,心裡有很多情緒交織在一起,他變分辨不出到底什麼是什麼。
但有一點可以确定,他的心髒跳得很快。自從再次遇到關簡,這種讓人頭皮發麻的感覺就頻頻出現。
他不但不讨厭,甚至有些上瘾。
宋嘉玉斂下唇邊若有似無的弧度,站在樓梯口,用平常的口吻喊江佑承:“江江,我好了,走嗎?”
江佑承還在吃草莓,聞言往宋嘉玉手裡也塞了一個,然後跑去衛生間洗了把手:“我也好了,走吧。”
跟江佑承出門都是宋嘉玉開車,這人膽子蔫兒小,連騎自行車都不敢。
然而他還是路癡,說是給宋嘉玉指路,七拐八拐把附近轉了個遍,繞了好大一圈才找到目的地。
宋嘉玉跟在江佑承身後走進公寓電梯,裡頭的味道不太好聞,帶着股廚餘垃圾的味道。
“你從哪找的人?”宋嘉玉怕他被騙了,“靠譜嗎?”
“你懂不懂什麼叫大隐隐于市?”江佑承敲響房門,“朋友介紹的,他們都在這弄,保證靠譜。”
開門的是一個留着寸頭的高個男人,他跟江佑承寒暄幾句,戴上手套直接開始。
江佑承最近腦抽抽了,又是燙頭又是染發,這會兒還拉着宋嘉玉陪他打耳釘。
酒精剛往耳垂上抹,江佑承一個挺身站起來:“于哥,你确定不疼吧?沒騙我?”
于鑫把人摁下去,笑說:“肯定不疼啊,我技術好着呢。”
“也是,”江佑承晃晃悠悠地坐下,後面的話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他們都說你是咱們這技術最好的,我信你。”
宋嘉玉見江佑承那慫樣就想笑:“能不能有點出息啊你?”
江佑承還沒來得及反駁,針“咝”的一下就穿了過去。
于鑫自然而然地松手,問他:“來選一枚耳釘?”
江佑承苦着臉搖頭:“就最普通的吧,我還沒想好之後戴不戴呢。”
于鑫聞言多說了幾句:“半個月前有個單眼皮帥哥跟你一樣,問我什麼時候能摘,他想先空着。”
宋嘉玉本來在打量屋内的裝潢,神經跳了一下,回頭問:“單眼皮帥哥?”
于鑫順口接話:“對,我也是第一次發現,單眼皮還挺酷的。”
“他是不是皮膚很白?”宋嘉玉琢磨半天,“看人的眼神像……”
“像人家欠了他錢?”于鑫說。
宋嘉玉張了張嘴又合上,這個形容還挺貼切。
“你們認識啊?”于鑫見怪不怪,“嘿,這地兒還真小。”
江佑承好奇得不行,回去的路上不停問:“嘉嘉,你們剛才在說誰啊?”
“關簡,”宋嘉玉把車停在江家門口,手撐在方向盤上,側身問,“你覺得他怎麼樣?”
江佑承嘴裡重複一遍這個名字:“我跟他不認識,不過聽别人說,他最近動作很大……我去,關氏該不會要變天了吧?嘉嘉!你老公怎麼辦!”
“……你少看點小說行嗎?”宋嘉玉趕人下車,掏出手機說,“行了趕緊回去,我還有事兒。”
等江佑承走進庭院,宋嘉玉收回視線,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
附近沒什麼人,更沒停别的車。
他下車點了支煙,靠在車門上,翻看之前那些短信。一支煙燃完,他到不遠處的垃圾桶前扔掉煙蒂。
手機在這時響起。
「寶寶,少抽一點,可以嗎?」
「對不起,雖然你不喜歡,但是我忍不住。」
宋嘉玉輕笑一聲,這次沒選擇回複。他摸到耳垂上的耳釘,擰了幾圈,将它用力摘了下來。
價值不菲的寶石被直直扔進草叢,他看也沒看,轉身回到車内。
宋嘉玉撥通關簡的電話,開門見山道:“能不能來一趟我工作室,給你買了支鋼筆,來拿一下?”
送禮還要收禮人親自跑一趟,既過分又沒有誠意。
對面的人卻一口答應:“好,可以。”
這通電話總共也就十秒鐘。
宋嘉玉故意把車開得很慢,連等三個紅燈,還有心情跟着歌哼哼。
然而他到工作室後等了半個多小時,關簡才姗姗來遲。
“來了?”宋嘉玉上下掃他一眼,拿着裝筆的禮盒,在跟前晃了晃,“老站在門口做什麼?”
關簡關上門幾步上前,明明是居高臨下的姿勢,身上卻一點侵略感都沒有。
他眼睑低垂地望着宋嘉玉,一米九的身高立在那很有存在感,像一堵不透風的牆。
“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宋嘉玉假裝沒看懂他那道直白的眼神,把筆遞過去,“不喜歡也沒用,收着。”
關簡接過東西時,碰到了宋嘉玉的指尖。他輕輕擦過一瞬,就好像是不小心的。
他沒去看那支筆,盯着宋嘉玉開合的唇瓣,直到他把話說完,才将視線移至他的眼睛。
“我喜歡,”關簡說,“你送的我都喜歡。”
宋嘉玉點了點頭沒吭聲,往頭頂一瞧。
他看見了關簡左耳上的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