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地是一家私人酒吧,離市中心有點距離,加上不怎麼熱鬧,宋嘉玉平時不愛在那玩。
一路上都很安靜,關簡也什麼都沒問。
收到那兩張照片,宋嘉玉并不意外,胃裡有點犯惡心。
關懿在外總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從沒傳出過醜聞。
他的确談過幾次戀愛,但正常的交往分手,宋嘉玉并不在乎。
本以為是知根知底,卻不想關懿人模狗樣。
最關鍵的是,他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心情不好?”身側的男人出聲問。
“沒。”宋嘉玉開了點窗,任由風吹亂頭發,忽然好奇道,“喂,如果你被人騙了,會生氣嗎?”
關簡沉思片刻:“分情況讨論。”
宋嘉玉發現這人說話挺有意思的,追問說:“怎麼分?”
“如果是合作對象,我會報複。”關簡說,“但如果是我的愛人……”
說到這,關簡側頭向宋嘉玉看來,語氣格外平靜:“我不怪他,這不是他的錯。”
宋嘉玉的脖側莫名有些涼,他關上窗戶,護住出風口暖手。
待關簡轉回頭,他眉頭舒展開笑了一聲:“那你還挺記仇。”
關簡“嗯”了一聲,調高車内的溫度,沒有再開口。
宋嘉玉在酒吧對面下車,沒有讓關簡跟着進去:“謝謝,下次請你吃飯。”
關簡點頭說好,又多叮囑了句:“少喝點酒。”
宋嘉玉擺了擺手:“知道了,你回去吧。”
穿過斑馬線,酒吧隐匿在兩棵黃桷樹後。裡面光線昏暗,駐場歌手唱着平淡的民謠小調。
宋嘉玉開門進去,靠門邊坐着的客人向他投來目光,有幾道炙熱且直白。
他對此熟視無睹,徑直走向角落裡的江佑承。
“你一個人?”宋嘉玉問他,“你平時不是不愛來這嗎?”
江佑承拉他坐下:“我爸非讓我去相親,我來這裡清靜。”
宋嘉玉吃了根餐盤裡的薯條:“你以為這樣就能躲掉?”
江佑承撇撇嘴,瞅了眼不遠處的包廂:“我好像看見關懿了,他沒跟你說他要來?”
“沒有。”宋嘉玉翹起二郎腿,他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包廂的門,“他玩他的,我又管不着。”
江佑承語塞一瞬,宋嘉玉還慢悠悠吃着薯條,當真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
“你心還挺大。”江佑承說,“關懿帶了個年輕男人,我看他們挺親密的。”
“怎麼個親密法?”宋嘉玉問。
“走路都得貼着走的那種!”江佑承把自己給說生氣了,“他們一起進去的時候,手都快碰一起了!”
宋嘉玉伸手給江佑承順毛,好笑道:“萬一跟我們一樣是朋友呢?”
江佑承不讓宋嘉玉碰他的發型,偏頭躲過說:“關鍵是他看人的眼神,眼神你懂嗎!”
宋嘉玉“哦”了一聲,其實他懂,有時候關懿看他的眼神也帶點别的意思。
蠢貨。
宋嘉玉心想,竟然明顯到連江佑承都看出來不對。
江佑承見他看了眼手機,問:“怎麼樣,他回消息了嗎?”
“我沒給他發消息。”宋嘉玉解開襯衣最上方的扣子,“待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你都别露面。”
“别說這種話。”江佑承趕緊把薯條塞他嘴裡,然後給他洗腦似的默念,“沖動是魔鬼,沖動是魔鬼……”
宋嘉玉嚼吧嚼吧咽下,樂了一聲:“我開玩笑的,師父你别念了。”
江佑承還想開口,宋嘉玉已經走向吧台。
他點了杯高度數的酒,就靠在吧台邊,仰頭将酒一飲而盡。
咽喉處泛起一陣火辣辣的疼,長滿小刺一般,從喉管裡滑下,一直蔓入胃部。
舞台燈驟然亮起,照亮宋嘉玉泛紅的臉頰。
柳葉眼微微上挑,鼻尖小巧,是精緻張揚卻不顯豔麗的容貌。
調酒師打量他問:“酒量不錯,還喝嗎?”
燈光又暗下去,酒吧裡陷入短暫的安靜,包廂的門恰在此時打開。
宋嘉玉轉頭對調酒師一笑,指着江佑承的方向:“不喝了,幫我算他頭上。”
不遠處的那道身影正是關懿沒錯。
宋嘉玉給江佑承發了條消息:我去看看,待會兒你如果有事就先走。
他從酒桌中穿行而過,視線一直落在關懿的背影上。
有人從包廂裡跟了出來。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走廊盡頭的露台,夜風順着門縫飄來,又很快被緊閉的大門阻斷。
宋嘉玉抱着手靠在門邊,對面挂着個時鐘,分針從5走到了12。
七分鐘的時間,氣氛渲染得差不多了。
宋嘉玉的唇角勾起一絲弧度。
開門前他饒有興緻地敲了下門,一點也不遮掩:“有人嗎?我進來了。”
叮鈴——
被風撞破的不隻是門框上的風鈴。
夜色中的兩人,幾乎是在鈴聲響起的一瞬間,同時後撤一步。
宋嘉玉眯了下眼睛。
好可惜。
還以為能看見什麼勁爆的畫面。
“嘉嘉?”關懿率先回頭,面上依舊鎮定自若,隻語氣裡帶點疑惑,“你怎麼在這?”
“當然是過來喝酒的。”風有點大,宋嘉玉系上扣子,不緊不慢地問,“不然還能因為什麼?”
關懿把大衣脫下,披在他身上:“我今天約了人在這邊談事。”
宋嘉玉聞到一股濃烈的酒氣,皺着眉把衣服扔了回去。
關懿身後的男人這才轉過身,主動招呼宋嘉玉:“小宋總,我是關總的助理……”
不等他說完,宋嘉玉笑了下,用肯定的語氣說:“我知道,林助。”
林溪鳴臉上的笑微妙地一頓,關簡正準備搭上宋嘉玉肩上的手也停在半空中。
宋嘉玉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說:“也帶我玩玩?今天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