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時常幻想,若蒼缈還活着,會是什麼模樣,但當我真正看到有人與他相像時,我隻覺得厭惡。”
蒼缈是清風霁月的人,不是随便一個有一點相似的人可以比得上的。
蒼缈在南宮浔心目中的地位,衆人皆知,原以為長生的出現可以帶他慢慢走出來,隻是沒想到他反而陷得更深了。
一時無言,路驚雲貫不會安慰别人,會說的也隻是“都會好起來的”“這不是你的問題”這兩句,可此情此景,無論哪一句搭配上去都會顯得格外不倫不類。
于是路驚雲隻是手指抓了抓衣角,默默的做一個傾聽者,陪着他緩和情緒。
大抵是覺得不分青紅皂白就将路驚雲拉來陪自己有些冒昧,那陣難過的氣氛過去了,他便也提出要離開。
路驚雲點點頭,然後目送他出了房間,就在南宮浔快要走遠時,他向路驚雲大聲喊道:
“暮暮既已原諒了你,那我自是不會糾結過往久久不放,我們是朋友,今後若是你難過,不必再強撐笑臉,可以随時來找我們!”
南宮浔袖子一揮,潇灑地離開。
隻是背過身去的臉上,悄悄紅了眼眶,任憑怎樣眨眼,都無法消去那紅痕。
朋友?
南宮浔細細品味着這兩個字,朋友意味着沒有欺瞞,生死與共,榮辱相知,同甘共苦,好像這些他們都已經經曆過了。
所以……我們是朋友吧?
對,我們是朋友。
送走南宮浔後,路驚雲掏出壓在書下的“計劃表”,在墨點處寫下了“其餘待定”四個字。
晚上,路驚雲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索性回想起楚辭暮黑化的真正誘因。
他依稀記得,似乎是因為一次刑罰過後,被囚了魂魄,從而沒有了生的執念,隻是……總覺得哪裡似乎怪怪的。
為什麼突然沒了生的執念,為什麼忽然想不起來自己筆下究竟是如何寫的,路驚雲刹那間睜開了雙眼,直直地盯着床頂。
他對現代的記憶,似乎越來越模糊了。
越是努力回想,便越是難以想起。
很長時間過後,路驚雲想起了雲梯,想起了衍天宗的宗門。
出于現代人對于修仙的執念,路驚雲覺得厲害的宗門一定會是在高高的地方,衆人一定要費力地爬上長長的台階,才能一睹宗門的模樣。
而那宗門,是影視劇中最常見的模樣,具體形制來源于他丢棄的手稿,包括挂着的青銅鈴铛,他也一并想起來了。
那天路驚雲參觀了博物館,見到了青銅器物,古樸而莊嚴,他想,一個極具威嚴的地方,一定要有青銅鈴铛。形制莊嚴,可風聲吹過,加以靈力,也可發出聲響。
一整晚的胡思亂想,從“拐走”楚辭暮到現代的記憶,紛亂無章,于是極其罕見得,路驚雲失眠了。
次日,其他各組紛紛回來,依規定提前回來的路驚雲等人也要一同前往大殿。
路驚雲頂着兩個偌大的黑眼圈,像國寶一般被其餘幾人圍在中間,幾人聽完了一陣客套話,來到了本次最令人期待的頒獎環節。
“與往屆相同,本次獲得魁首的小組将可以進入冰泉谷修煉一月,烏廿将會帶你們進入。”
“那地方于你身體有益,先生便也一同去吧。”
交代完事項,李長天便離開了大殿。
就在路驚雲好奇誰是烏廿時,門童緩緩走進大殿,“宗主已交代好事宜,跟我走吧。”
“你你你你是那個門童?!”
烏廿輕輕地瞟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道:“吾乃烏廿。”
路驚雲被他的眼神一震,乖巧地就差乖乖甩手齊步走,他“哦”了一聲,随即快速跟上了烏廿的步伐。
到了冰泉谷,烏廿讓幾人自行挑地方修煉,将長生留了下來。
“你明白了,對嗎?”
長生不語,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所以我并不能算是活着,若你需要,可以随時拿去。”
“我對别人的命沒興趣,況且你的命是他用了名貴藥材救回來的,我不想他白忙一場。”
又是一陣無言。
“那他怎麼辦?”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我會尋遍天下,找到可以救回他的方法。”
一口生氣,隻是讓他有呼吸,烏廿要的,不僅僅是一個會呼吸的假人,他要的,是那個心懷蒼生百姓的瑞雪。
“你不必對你的性命有任何顧慮,你是真正的活人。隻是因為藥性,你的性格與前生是兩個極端罷了。”
“畢竟神奇的藥效,總是要有一些副作用的。”
烏廿雖是與長生在說,但字裡行間無一不在懷念瑞雪。他灌了一口茶,留下一句話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畢竟剛撿到你的時候,全身是血,被劍捅了個對穿,吓人。”
南宮浔恰好聽到這句“被捅穿的長生”。
那個嘴上摸了毒的長生就是蒼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