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清寒認真地看着沈為舟,認真地說着感謝的話。
這是二人之間少有的,難得的一次客氣的談話。
“這大好的夜晚,在這地上待着多無聊,不如去屋頂看看,說不定别有一番風味。”
語罷,他一手撐地,靈活地跳了起來,随即向周圍看了一圈,确認好了上去的路線——借院中桌子的高度,向着屋頂一躍而上。
雖然踩在瓦片上引起一陣窸窣的聲響,但好在有驚無險的待在了這個地方。
“……怎麼沒帶一壺酒。”待到爬上屋頂,沈為舟方才想起,自己竟沒拿一壺酒。
莫清寒看着他頗為懊惱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接着!”它将一壺酒扔上了屋頂,沈為舟默契地接過這一脆弱的酒壺。
“終于舍得笑了?”
沈為舟猛灌一口酒,眼神有些迷離地望着莫清寒,此刻他的眼中萬物皆為虛妄,隻剩莫清寒躍上屋頂的身影。
咚、咚、咚——
一步兩步,分明踩在了磚瓦上,可沈為舟莫名覺得,自己的心髒也随着磚瓦的聲音跳個不停。
兩人并肩坐在屋頂,頭頂的月光朦胧,星光點點,借着酒力竟萌生出一些的暧昧。
次日比試,宿醉的兩人匆忙趕來,正巧趕在了比試開始前。
比試共分為三輪,前兩輪,二人照常發揮,不失衆望地順利取勝,可偏生到了這第三輪,就在一衆長老與尊者的注視下,二人竟接連失誤。
莫清寒被人破了防禦,沈為舟被人斷了木劍。
三輪過後,兩人紛紛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之時,兩人得知魁首另有其人,現如今他們二人正是在臨仙閣。
淩華一手端着一碗湯藥,小步走進屋内,見着屏風兩側的人都已醒來,欣慰一笑,“既然醒了,那就自己喝藥吧。”
二人一齊接過黑得發亮的湯藥,視死如歸般一口氣吞了下去。
許是味道太過離奇,莫清寒久久未能緩過神來,吞下去的刹那間仿佛五感盡失,耳邊聽到有聲響,隻“嗯嗯”的随意回答。
“好,既然你們沒有異議,那麼今後你們就是我的兩位小徒弟了。”
“什麼徒弟?”莫清寒下意識反問道。
淩華接過二人手中的藥碗,理所當然的說到:“當然是我的徒弟。”
“方才我詢問你二人是否願意做我的弟子時,這位小姑娘可是應了兩聲。你們既是一起的,想必你也一定同意喽。”
這不拐帶嗎?!堂堂普華尊者,浮生門内數一數二的人物,想要收徒竟還需要親自來拐?!
看着原地二臉震驚的兩位,淩華施施然地出了房間,将空間為二人貼心的留了出來,以便能夠很好的消化自己莫名多了個師父的事實。
待到二人傷好些,他們習慣性地去找平日裡的師兄弟們一同練習,隻是人還未見到,聲音已經飄來。
“還以為我們傍上了個厲害人物,沒想到兩個人一個比一個的差勁。”
“師妹尚且能夠理解,畢竟一介女流,那師弟,怎麼就被斷了劍呢?”
“雖說是木劍,但這有史以來,被對手斬斷劍的,他還是頭一個,哈哈哈哈哈哈。”
這些話一字不落的進了兩人耳中,沈為舟眼角泛紅,緊緊地攥着拳,他想要離開,卻被莫清寒反手拉了回來。
“師兄平素沒少幫你們指點吧?怎麼如今你們嫌棄上了?”
莫清寒一改往日帶着笑的模樣,在不笑時,她的氣質總是帶着些淩厲。
她拉着沈為舟,一如既往地站在此處,“今日我二人照舊在此練習,若有看不慣的,請自行另尋他處。”
人群中央,莫清寒不怒自威,被她遮在身後的沈為舟,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人,像是要将這一幕死死地刻在心底最深處。
一時的流言蜚語尚且能夠阻擋,可時間久了,人心變了,再看此前的人,總是會不自覺偏向流言蜚語中的形象。
自比試過後,沈為舟越發沉默,衆人皆道這是成長,可莫清寒隻想他變回那個與自己互相鬥嘴的小師兄。
于是莫清寒每日的任務,除去淩華所教授的劍法,又增加了一項,那便是逗沈為舟開心。
沈為舟日日看着莫清寒變戲法似的給自己看各種小物件,有劍穂,有木鳥,還有各式各樣數不清的面人。
每每收到時,他總會回以微笑,他也想回到過去,可他已經不再是那個人人稱頌的少年天才。
“猜猜今天是什麼?”
莫清寒一身藍色衣裳,隻一根同色發帶将黑發挽起,像是刻意般做出随意的造型。
沈為舟十分配合,假裝被忽然出現的人吓了一跳,連忙後撤,笑着說道:“清兒帶的東西次次不同,我如何能夠猜到。”
一束小骨朵的花出現在了眼前,莫清寒假裝不在意地将花塞在沈為舟懷中,“這花不錯,送給你了。”
沈為舟愣愣地看着懷裡的一束花,這個數量,一定是經曆了長時間的收集,佯裝打趣道:“師妹這是嫌棄師兄天資不好?”
“怎麼可能!”莫清寒拔高了音調,連忙反駁。
她抓着裙擺,扭捏半晌,嘴裡嘟囔着“師兄是最好的師兄,我永遠不會嫌棄師兄。”
凝蓿花,生長在極寒的傲萊山,花期不定。
關于它有一個浪漫的傳說。
凡遇有緣人,凝蓿花開不敗。
緣分盡散,凝蓿花永世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