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朝雲沒有直接乖乖聽了那些人的話,而是企圖走到夫人孩子身邊,帶着他們伺機逃跑。
可他的想法還未能付諸于實踐之時,已然被他們看穿。
楚朝雲被他們壓着肩膀扣下,妻子和孩子被他們看管了起來。
隻聽為首那人說道:“我相信你會乖乖的入宮,對嗎?”
楚朝雲聽懂了他們話中暗含的威脅意味,點了點頭,“好,我跟你們走,隻是如今還是夜裡,我再休息一會兒,這總可以吧?”
為首那人不耐煩的看了他一眼,随後點了點頭,就将他放了回去。
待楚朝雲攬着妻子,牽着兒子回到屋内以後,他附耳貼在牆邊,聽到他們的交談聲距離屋内還有些遠,便安頓他們坐下,随即悄聲說道:
“待到天亮那時,你們先藏在屋内,待我将他們引開後,你們再行逃跑,不用擔心我,我會沒事的。”
陳雲華有些擔心,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楚朝雲攔了下來,示意他抓緊時間先收拾些必需品,以備不時之需。
天光熹微,太陽探出一半,一旁飄來的雲緩緩得遮住了太陽那方才露出一點的部分。
咚咚咚——
“時間差不多了,快點開門!”
門口依舊是為首那人,不耐煩地敲着門,接連催促着讓楚朝雲快些出來。
楚朝雲看着家眷已然藏好,才将自己的頭發揉的雜亂,打着哈欠揍上前去,開門那一刻他仿佛真的剛睡醒,語氣中透露着一股不滿:
“大清早的,我又不會跑,至于這麼催嗎?”
說罷,他揉了揉眼,透過手指縫隙,卻愕然發現了元戚也在随行的隊伍中,他一時間摸不清他來此處于自己、于他,是好還是壞。
待他走出門後,轉身關上了門,透過一道不小的縫隙,他的眼神輕輕飄過裡面,随即又收了回來。
起初,楚朝雲很乖地打算與他們走,直到他被為首之人押了下去,一瞬間,他甩開了那人的手,拔高了聲音說道:
“我可是被選中的人,你們拿我當犯人押?”
不知是驟然拔高的聲音起了作用,還是隊伍中那些人被吓丢了魂,一時間,現場一片寂靜。可這寂靜沒有持續多久,為首那人反應過來,便想直接拿刀将他扣押。
楚朝雲雖然是個書生,可君子六藝,他也是極為擅長的——雖然鬥毆并不屬于其中。
但無奈身邊并沒有趁手的武器,他隻得在慌忙的鬥争中伏下身體,自牆邊拿起一塊兒石頭,勉強作為自己“鬥毆”的工具。
雖然說着是“鬥毆”,但事實上無論從人數還是武力來看,都是楚朝雲單方面被毆打,偶爾做出一些小小的反擊。
而一向作為他好友的元戚,卻隻是在隊伍裡冷眼旁觀地看着這場鬧劇。
家裡的桌子下,陳雲華懷裡死死地圈着楚辭暮,用手捂着他的嘴,卻無暇顧及他的眼睛。
就這樣,年少的楚辭暮躲在自己家中的桌子下,透過門縫,看着自己的爹爹被他們打,而那個好叔叔,卻在一旁袖手旁觀。
很快,楚朝雲體力耗盡,不再做出反抗,隊伍中人看到他終于“老實”了,冷笑一聲,将他拖着帶走了去。
屋内,桌子下的兩人聽着屋外的動靜逐漸小了下去,透過門縫看到屋外再無一人,方才膽敢出來。
陳雲華将小楚辭暮抱起來,讓他坐在了椅子上,用手帕輕輕擦拭着他的眼淚,盡管自己也已淚眼朦胧,卻仍舊沒有停下。
另一邊,皇宮中,楚朝雲被關在了一所不知名的宮殿之中,殿内除他之外再無一人,殿門緊緊地鎖着,門外似乎有人輪番看守。
待到昏迷的楚朝雲醒來時,已然發現自己處于一處殿内,殿内設施陳列有序,隻是看起來許久無人居住。
他想要起身看看殿内的具體情況,卻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被一條鐵鍊綁在了一起,若想移動,隻能借力躬着身子向前爬。
楚朝雲在爬和猶豫着要不要留在原地之間,選擇了猶豫地向前爬。
就在他挪動到座位旁邊時,門口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有人來了,如今正在開鎖。
他停下身來,趴在原地,表面上假裝昏迷,實則偷偷聽着門外的動靜。
“……這便是身懷仙骨那人。”
随着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侍衛們自覺的向兩邊散開,為中間留出一條路來,進來了一位氣度不凡的年輕公子,此人正是下令抓人的李滇。
他逆着光站着,眼神上下打量了幾番地上“暈倒”的人,不帶什麼情緒地對着身後那些侍衛說道:
“你們先下去吧。”
待到他們走後,李滇方才淡然地走過去,坐在了凳子上,打量着楚朝雲,看他何時會露出破綻。
李滇在上面坐的悠閑,可苦了趴在地上的楚朝雲,趴倒的身子已經麻木,既不能動也不能不動。
李滇見他還在堅持,輕咳一聲,悠哉悠哉地說道:“你裝暈的功夫,比起朕來,還差得遠。”
楚朝雲聞言,知曉自己裝暈的事情已然被戳破,便也索性直接起身,行過禮後不卑不亢地問道:
“我既是身懷仙骨的人,聖上又為何将我囚于此處?”
“聽聞你文試成績不錯?”
楚朝雲不知為何他會提問有關文試的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脫口而出“名列前茅”。
李滇詫異得看了他一眼,似乎沒想到他這樣的性格還會說出這樣的話。他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了解,随後便離開了。
在他離開之前,給殿内留了一名丫鬟,吩咐着她伺候好楚朝雲,讓多穿一些顔色明朗但不豔俗的衣裳。
往後幾日,楚朝雲發現宮裡每天來人變着法的讓他穿色彩鮮明的衣服,他雖不解,可寄人籬下,不能挑剔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更加奇怪的是,每當他被宮人盛重打扮之後,那天李滇一定回來。
若說那陣仗是來看看囚犯,也不對,畢竟沒有哪家皇帝衣着樸素,頭上系着跟發帶就來囚犯面前。
最奇怪的,要屬那一件。
每逢宮人們來伺候楚朝雲的那些時候,李滇都會來找他,也不做何,隻教他穿着那樣的衣服,支着頭,在一旁看着他讀書便可。
起初這樣的日子莫名其妙而又平淡,李滇和楚朝雲之間保持着一種微妙的平衡。直到那天,南宮浔随着李滇一同來到了這裡。
一進門,南宮浔看到殿内的布置,便啧個不停,在看到楚朝雲的扮相時,聲音更是高了一個度,意味不明地朝着李滇發笑:
“我還真沒看出來,小皇帝竟是個念舊的人。”
“先不說這些,他既身懷仙骨,想必他那唯一的兒子也懷有仙骨,為确保萬無一失,需要把他帶來查驗一番。”
“人我也看過了,我就先走了,小皇帝,好好珍惜他最後的時間吧。”
于是被打扮的花哨的楚朝雲,全程隻坐在那,看着他們來,又目送着他們離開,心中深感莫名其妙,于是想要去詢問那宮人一番。
出于禮貌,楚朝雲臉上挂着笑,“這位貴人,請問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回到我家中去?”
那丫鬟搖了搖頭,又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再次搖了搖頭,楚朝雲方才意會 : 這是給自己留了個不能出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