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的上午,當西弗勒斯感受到懷抱中莎樂美的身體的重量時,他被自然而然地喚醒。航船途中激化的内心的疲憊感依然沒有消退,但他稍感平靜。
他望向窗外的陽光,感慨自己除了養傷的那幾天裡從來沒有睡到過這麼晚。而莎樂美總是賴床,不好的習慣也總是會相互傳染。
他揉着她的頭發愣了好一會神,莎樂美才睜開眼睛。他自然而然地将她抱得更緊,在說早安時稱呼她為dear sweet。她立刻爬起來歪着腦袋盯着他,“難道是巴黎讓您學會甜言蜜語了嗎?”
"自從和你在一起我就學會了。"他又将她拽回到了自己懷中,手開始遊弋在她的腰側。當她再次拍開他的手,嗔怪他不要一大早就開始動手動腳的時候,他竟然厚顔無恥地回應說他隻是在幫她溫暖皮膚,僅此而已。
莎樂美幾乎要将白眼翻上天際,“我們才在一起不到兩個月,您就學壞了。”
"你已經讓我從内到外都染上了你的顔色,這并不怪我。"
窗外,幾隻貓頭鷹正輪流罵罵咧咧地将寄送到庭院的禮物幫她叼到陽台,大大小小顔色不同的漂亮盒子幾乎快要堆成小山。但莎樂美并不會耽誤自己的任何一秒鐘去看一眼,反正這些東西都是獻給波利尼亞克小姐的,而非送給莎樂美。
他有些失笑,這麼多年她一直沒有變過。又不由得将自己箱子夾層中那個正方形的紅色禮物盒與她的其它禮物比較。這還是他自從O.W.Ls後第一次送别人聖誕禮物,但他相信它一定可以讨她歡心。
趁着他們下床洗漱的間隙,小精靈已經将精緻的晨點鋪滿她的茶幾。他們随便吃了幾口就又躺回到床上。
盡管西弗勒斯認為這樣的行為有些失禮,也許他應該先去和她的父母簡單打個招呼,但莎樂美始終用她的手臂糾纏他,稱之為:賴床到中午也是享受假期的可行方法之一。他們一邊翻閱她兒時的相冊一邊談天說地。
“教授覺得我最大的優點是什麼?”
他幾乎算是不假思索,“敏銳,而且狠心。”
“我覺得是無恥,但又沒那麼無恥。”
他為她的話做補充,"善變。"
……
直到午餐前,他們抓緊時間又做了一次然後急急忙忙地重新洗漱,又人模人樣地出現在餐廳中。另外兩位家庭成員正在閱讀報紙與雜志,通過翻過的頁數來估算,應該已經等了好一會。莎樂美拉着西弗勒斯坐過去,用甜蜜蜜的語氣一連串地恭維了自己的maman et papa。
西弗勒斯也與溫德米爾女士和波利尼亞克先生互相點頭緻意。
席間,他還是不免尴尬——盡管他早已十分懂得交際的藝術,比如用那種不緊不慢的語速和不帶任何零碎詞句的言辭讓人感受到充滿嚴謹的尊重,他通常不屑于使用——尤其是埃蒂安在拿起冷肉叉前語氣那麼自然地說了一句,“這個季節的食材總是最新鮮的,我想你們一定會喜歡,孩子們。”
這樣親昵的稱謂讓他無法回應,甚至感到了一種尖銳的微妙,于是他選擇不再說話,隻是慢條斯理地繼續這場食髓無味的筵席——也許是長久以來的自我壓抑以及他對食物的需求本就極低,他的味覺有些退化了。
好在氣氛并沒有因此而冷下來。
下午,莎樂美又拉着他到處閑逛,因為節慶的原因街道空蕩蕩,但有很多精巧可愛的裝飾,他對此并不排斥。直到晚間,波利尼亞克家會一起到麻瓜社區看戲劇,芙蘿拉貼心地選擇了一場英國劇團的巡演、安東·契诃夫的《海鷗》。
“俄羅斯的偉大劇作家之一”莎樂美曾這樣稱呼他。
“你還記得你曾經打死過一隻海鷗嗎?一個人偶然走了過來,看見了它,因為無事可做就毀掉了它……”
“主要的不是光榮,也不是名聲,也不是我所夢想過的那些東西,而是要有耐心。要懂得背起十字架來。”
演出散場後,埃蒂安和芙羅拉先行離開了,留下莎樂美和西弗勒斯依舊慢悠悠地走到街道上,萬物靜默如迷。他用手指摩挲着她的掌心,腦海中還在回蕩着這幾句台詞。
他又想到曾經莎樂美在學生時期表現出對黑魔法過度的狂熱時警告過她類似的話:如果你繼續沿着這樣的道路走下去,你也會被自己的天賦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