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香渺渺,佛音萦繞,燭光搖曳,黃幡飄飄。
古佛寺的一處大殿中,正在辦着一場法事。
殿上佛祖無喜無悲,威嚴莊重的俯瞰衆生,殿中央幾個大和尚閉着眼睛念着經文,延真禅師敲着木魚,位于衆和尚的前方。
殿側的陳虞一身素衣素裙,跪在一處蒲團上,手持毛筆,專心緻志的抄經。
在她身旁,小春兒将抄寫好的佛經整整齊齊的擺好,和其他貢品一起放在不遠處的供桌上。
這已經是第二日了。
做法事雖然沒有主家什麼事,便隻是在這裡熬着卻也非常的累,陳夫人那身子骨熬不住,便隻得陳虞一人頂上。
昨日她倒是把院中的丫鬟都帶過來了,也都沒撐上半日就都睡着了,今天陳虞便放她們在院中習字,隻帶着小春兒一人出來。
她倒是沒覺得累,隻是怕自己也跟着睡着了,有些丢人,便帶着筆墨紙硯來抄經。
面上沉靜如水,心中波瀾不驚,下筆熟練流暢,在這種做法事的氛圍中,人很容易跟着陷入一種安甯之中,就算她有諸多心事,在那不絕于耳的念經聲中,也都暫時被放下了。
大殿外,宋家大夫人帶着身邊的大丫鬟路過停了下來。
“這姑娘小小年紀,卻是十分沉得住氣。”
語氣帶着幾分贊許。
在廟中的這兩日,大夫人一直在觀察陳虞,本來心中還有諸多疑慮,觀察下來卻漸漸的對她有了幾分好感。
撇開身邊的下人如何不論,這位陳小姐小小年紀心性不差,有規矩、有毅力、還有孝心,看得出來侯府将她教養的極好,可惜壞也壞在年紀,實在是小了些……
大夫人心中暗自歎氣。
“咱們回吧。”
兩主仆剛走幾步,便見一僧人領着一護衛打扮的壯漢在大殿門口停下,僧人将護衛留在門外,自己匆匆走了進去。
大夫人不由得停下了腳步,轉身看了過去。
便見那僧人悄悄走到陳家小姐面前,說了幾句話,陳家小姐放下筆起身,主仆二人便跟着僧人走了出來。
那壯漢見了主家出現,立馬便單膝低頭跪在了地上,壯漢也不知說了什麼,陳家小姐頗為驚訝,一旁的小丫鬟更是毫不遮掩的一臉震驚。
半晌,壯漢站了起來,幾人便匆匆的往外走。
“雲湖,你去打聽一下出了什麼事兒?”
“是,夫人。”
身邊大丫鬟雲湖看了一眼那領路的僧人,記下容貌,心中便有了主意。
也不知道出了什麼大事兒……大夫人不禁有些好奇。
幾人一邊往院子走,陳虞一邊便向那護衛詳細打聽起昨夜的事兒來。
“昨夜……昨夜屬下在外院巡邏……内院按着李管事的安排是李勝的班……那李勝的身手十分了得,便是侯爺也稱贊過的。”
“隻是他有個愛喝酒的毛病……但是酒量好,輕易不醉……誰能想到昨夜不知道怎得,就喝大了……看上了去送酒的仆婦,然後也不知道是哪個打翻了火燭……”
護衛也是結結巴巴的才說了個大概。
陳虞面色沉了下來。
“就他一個在内院看守?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喝過去了……當時正是半夜,離換班還有一刻鐘……昨夜刮大風,等外院的發現,火勢已經燒起來了。”
“那裡就在廚房附近,後院的柴房地方太小,很多幹柴堆在外面……”
陳虞呼出一口氣:“人有損傷嗎?”
護衛低下頭:“那個送酒的仆婦還有當時當班的幾個兄弟都燒死了……”
陳虞眉頭緊皺,昨夜地圖上有幾個灰色頭像亂入,有熟悉的頭像變黑,甚至有火焰升騰,她便知道了,隻是其中細節不甚了解……但是就是不清楚細節,這護衛說的肯定也不全是真話。
隻是她心中始終疑惑,既然能讓人醉酒昏迷,何不趁機暗度陳倉,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呢?非要殺人放火……鬧的人盡皆知。
“姑娘!”
劉嬷嬷的聲音在陳虞耳邊響起,她從沉思中回神,因着怕驚擾了陳夫人,便喚人将劉嬷嬷叫到自己院子裡來,沒想到這麼快已經到了。
“嬷嬷,您慢點……”
劉嬷嬷看了看陳虞,又看了看那護衛:“姑娘,您将我叫過來……”
“内院庫房昨夜失火,都給燒幹淨了!”
劉嬷嬷一愣:“哪裡失火?”
“内院庫房!”
劉嬷嬷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嬷嬷!”
院中的小丫鬟們一陣手忙腳亂,便在這時,院外響起一個脆生生的女聲來。
“請問安平侯府陳夫人和小姐可是住在此處麼?奴婢乃是宋大夫人院裡的,我們大夫人有請兩位到院中一叙!”
陳虞顧不上她,連聲吩咐:“你們幾個将劉嬷嬷扶進房中,春杏你去外面尋那個守門的僧人,讓他給咱們找個會醫的人過來給劉嬷嬷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