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虞猜的沒錯,李管事一聽劉嬷嬷給他帶的話,就算心裡再怎麼不願,也點頭同意。
命令傳下去,護衛裡頭,暗地裡罵聲一片。
楊敏安從鎮上回來,聽到消息私下就找到了李管事。
“管事,咱們的人可是有點壓不住了。”
李管事端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喝茶:“主子吩咐辦事,辦就成了,什麼時候還輪到下人說三道四的了?”
“大夥兒出門在外,也是思鄉心切。”楊敏安趕忙解釋:“夫人身體剛好,小姐就折騰着要出門,也沒個人勸勸……這邊道路颠簸,屬下每日騎馬去鎮上來回,晚上身體都發酸,更何況夫人還病着。”
“誰去勸?”李管事瞥了他一眼:“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小姐的長輩都在京裡,哪個能管得了她?!”
“你去跟他們說,别以為小姐到了這兒就不是小姐了,咱們臨走時侯爺可是交代了,不管人在哪兒,小姐是二房的獨苗,是他老人家正宗血脈,就算不上族譜,隻要老侯爺活着,誰也不能不把小姐當回事兒!”
楊敏安趕緊輕聲安撫:“管事,誰敢不把小姐當回事!大夥兒就是覺得小姐年紀小,考慮事情不夠周到,行事又太過随性,屬下幾個受點苦,晚幾天回京算什麼,就怕夫人有個閃失……”
李管事摸了短須,不以為意:“方大夫今日過來,老夫已經确認過了,夫人的身子是有些弱,不過出門還是沒有問題的。”
他閑的才會去做得罪人的事兒!夫人的身體能不能出門,跟他有什麼關系?隻要小姐樂意,愛做什麼做什麼,反正影響不了他!
等時間到了,他拍拍屁股就走,小姐再有嘛事跟他一點關系沒有!
楊敏安不由得豎起大拇指:“管事不愧是管事!考慮的比屬下周全多了,不過屬下還是要提醒管事一聲,我看下面不少人牢騷很大,屬下是怕這群莽漢腦袋殼兒發熱,再幹出什麼事兒來。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管事這般一心一意的為着侯爺着想……”
李管事頗為鄙夷,不以為意:“就那群軟蛋,能幹出點什麼來?他們的身家性命都在侯爺手裡握着,還敢翻天不成?!”
他是完全不信這些人有這個膽子。
“老夫看時辰也差不多了,你去下面招呼一聲,讓所有人去校場集合,再給内院劉嬷嬷遞個信兒,讓她帶小姐去校場。”
“是,屬下這就去。”
外院校場。
陳虞進了外院的校場時,已經是傍晚,太陽即将落下,天氣帶着幾分寒意,寬敞的校場上随意的站着十來個壯漢,正在操練。
有兩兩摔跤的,還有拿着武器你來我往的,雖是大冷天,但是這些壯漢個個袒胸露腹,大汗淋漓,校場上塵土飛揚,熱鬧非凡。
“好啦,都停下來!”
李管事大步走上前對圍觀一人說道:“讓他們停下來!小姐到了!”
那人聞言行了一禮,便拿着鼓槌走到一旁敲了起來。
随着鼓聲響起,校場上的衆人終于慢慢停下動作,三三兩兩随意站在一起,挽着膀子,并沒有半點當回事。
“小姐,老奴從京城帶過來的護衛一共十五名,全部都在這兒了,他們個個都是侯爺親自挑選的,個個一身好本事,小姐盡管放心,這是名單。”
陳虞接過名單,透過帷帽,瞥了一眼:“勞煩李管事了,我是尋思着送母親與我一起去寺裡,全部都去未免興師動衆,畢竟府中還需留人看守……便選七八個人一起去便是。”
李管事點點頭:“小姐要如何選?”
莫不是要安排比拼,選出最強的七八個人?
“就随意吧。”陳虞端起紙,将帷帽掀開個縫隙:“我念到誰的名字,誰便出來招呼一聲,我看看哪個順眼。”
李管事頓時有些囧,這是什麼選人的法子?看眼緣嗎……這靠譜嗎?
陳虞念的也快,一會兒便認了個全,她從小春兒手裡接過筆,圈了名字,便将名單還給了李管事。
“天氣實在太冷了,我要回去了,多謝李管事了!待日子定下了,我便讓劉嬷嬷來外院和你說。”
也不等李管事說話,陳虞将帷帽掩上,扶着小春兒的手,款款下了高台。
這位小姐年紀小,行事也沒有什麼章法,如今又是天高皇帝遠,離了長輩的教導與管束,未來能長成什麼樣兒,還真是令人憂心——不過麼,又不是他家骨肉,長成什麼樣也跟他沒關系,怎麼也輪不到他來操這個心。
不過老侯爺雖然發了話要将二房安置妥當,但是老侯爺那年紀和身體又能活上幾年?這姑娘及笄之後,婚事怕是要耽擱……說不得到時候還要求到侯府上!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李管事的思緒已經飛到了數年之後,想看熱鬧的心情真是難以描述,比起這個,現在被使喚幹點活簡直都不是事兒。
現在越是胡鬧,将來就越是有苦頭吃,年紀還小的孩子,完全沒有意識到被家族驅逐出門,流落偏僻之鄉,意味着什麼……
李管事摸着短須,心中歎氣,劉嬷嬷也是個不知事的,在府中時覺得還算個明白了,怎麼這個時候就糊塗了?該勸勸小姐,低調點,少折騰……
小姐若是真有心人盯上了——李管事心口一疼,他就是心疼那些錢,老侯爺真是年紀大了,人也糊塗,那些财物若是留給長房的孫少爺該做好!便是不方便全留給長房,分一些給三房也是好的,到時候他也能有幾分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