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奔波愈各個任務之間的老師還沒有完全信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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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入硝子帶着身後的小尾巴回到了醫務室,他惬意地把自己埋進柔軟舒适的小躺椅内毛茸茸的毯子蓋住胸口,一臉安詳地準備午休。
被晾在一旁的伏黑惠低下頭,看着自己的陰影打在家入硝子光潔的額頭上。
指節彎曲搭在一起,被青睐最多的垂耳兔從陰影處憑空出現,落在了家入硝子高挺的鼻梁上。
細軟的毛發掃過鼻尖,家入硝子捧起兔子,側過頭結結實實打了個噴嚏。
“生氣了?”
伏黑惠蹲下來,手輕輕搭在躺椅扶手上,微微用力,“為什麼不理我?”
“沒有不理你。”
隻是不知道說什麼,該怎麼說。
覺得這樣還是敷衍了,家入硝子調了高度讓自己坐起來,從下方轉到了上方,伏黑惠跟着擡起頭,眼中細微的難過一覽無餘。
家入硝子忍住了想要摸一把的沖動,“你和悠仁相處的怎麼樣?”
“他太自來熟了。”伏黑惠皺着眉脫口而出。
家入硝子指尖敲打着膝蓋上的垂耳兔,手指陷入綿軟的毛發又很快出來,他認真看着那張和伏黑甚爾越來越像的臉,“你會怪我嗎?當年拉着你去和他做朋友。”
在家入硝子目前看來,即使虎杖悠仁沒有展現出危害,但他依舊是最明顯的那個變數。
而自己則是将這個不确定因素送到了伏黑惠面前。
伏黑惠不明白,他問,“為什麼要怪你?”
家入硝子也說不清楚,隻覺得他們不應該這麼早相識。
“如果我說不願意,哥你還會帶我去嗎?”
這次家入硝子回得很快,“不會。”
伏黑惠松了口氣,擠開那隻垂耳兔,占了它的位置,在式神完全消散前,他還能看見兔子眼中那抹人性化的不可思議。
他迅速将還殘留着一點嬰兒肥的臉頰送到家入硝子手下,由他輕戳着。
當一件事情進行的過于順利,人們總會下意識忽略原本經曆過的苦難。
當迎來了幸福,從前的苦難就變得如夢如幻,就算等再度提起,也隻會輕飄飄地揭過。
人時常會被大腦營造出來的美好欺騙,可伏黑惠從沒有忘記過,津美紀也沒有,無論以前對他們不管不顧的家人是否有苦衷,但抛棄已經是既定事實,家入硝子對他們的好更不是假的。
伏黑惠緩慢而又認真地說着,“在你身邊的這幾年我一直很開心,每次出來找你,津美紀總要叮囑我好幾回......能被你關照着長大,是那時候的我們從沒想象過的,真的、真的都很感激你,感激你為我們帶來的新生。”
家入硝子被這深情的表白攻擊到宛如吃了一發無量空處。
嗯,這是五條悟早幾年習得的領域,沒寫是因為兔子摸不準時間幹脆直接跳過了。
卡頓的大腦重新運轉起來,家入硝子如同旱地拔蔥一般把伏黑惠一下子舉了起來。
“我哪有這麼好啊,小惠~”
“我說的是真的,如果你覺得虎杖不好,我就不和他來往了。”伏黑惠緊盯着家入硝子的臉,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家入硝子用力閉上眼睛,睜開眼時捏了一把伏黑惠圓潤的臉蛋,“這件事情你自己決定。”
這件事算是過去了,反正虎杖悠仁在五條悟的眼皮底下,如果有異動下手也很方便。
家入硝子還沒和自己養大的孩子溫馨相處多久就被一個電話打斷了,明明是五條悟的号碼,手機那頭傳來的聲音卻很像曾經輔導過自己物理化學的某兩個警察。
“摩西摩西,小硝子?”
還真是啊。
“是研二哥啊,悟出了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萩原研二握着手機,轉頭看了一眼坐在長椅上等着家屬前來保釋的白發男人,身邊對警察局内部一臉新奇的少年聽說是對方的學生。
他有些頭疼地笑了兩聲,“不算什麼大事,就是五條先生帶着學生在街道上駕駛超速,然後緊急逼停了一輛面包車,正好那條街在我認識的一位同事的管轄區内,又因為一些原因,恰好知道我和你認識,而那位先生又和你有些關系,所以直接送到了我這邊,拜托我來找你。”
“他們幹什麼了?”家入硝子懷疑自己聽錯了。
萩原研二很好心地重複了一遍,“再說一遍也是可以的,萬幸沒有造成人員傷亡,隻是兩位還和街角一幢房子的爆炸有關系,所以需要有人來保釋。”
家入硝子沉默了,他看向伏黑惠,“我要出去一趟。”
伏黑惠嚴肅道,“我也去。”
家入硝子點頭,和萩原研二确認了警察局地點之後,立刻召喚出五條家的司機,坐上車就直奔保釋而去。
虎杖悠仁還是第一次進警察局,他格外好奇地四處張望着,五條悟倒是興緻不高,這種事情高層很快就能解決,完全沒必要喊家入硝子過來啊——
可惜了五條家現在已經被他打理得十分好用,家入硝子也沒法聽見他的心聲,在又一次切換了上下交疊的腿之後,警察局門口緩緩停下了一輛挂着東京市中心車牌号的黑色轎車。
家入硝子等伏黑惠下車後就匆匆往裡面趕,剛進門就被一雙手拍了一下手臂,熟悉的煙味讓他後知後覺地放松了緊繃的肌肉,他看向另一邊,語氣無奈,“陣平哥,下次不要突然動手,會很危險的。”
“你小子吃了什麼東西長這麼高?”原本是想攬肩膀的松田陣平在比較過兩人的身高差之後,迅速改了動作,他看似有些埋怨,“打電話不接發信息也不回,要不是你外公說你還活着,我都打算去墓園裡拜訪你了,這回如果不是班長逮到了你對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聯系上。”
咒術師嘛,換手機的頻率高一點很正常,家入硝子就有着一抽屜的手機卡,要聯系誰了就換上,至于小時候的那張,确實是被壓在最底下很久沒有拿出來過了,
家入硝子翻了個白眼,“想得美,你們都退休了我也不會出問題的。研二哥呢?”
“hagi在你男朋友那邊,過去吧。”松田陣平指了指牆的後面,至于小輩的性取向,他不覺得有任何問題。
家入硝子走過去,一眼就看見了靠在鐵制椅子上差點癱成流體的白毛雞掰貓,他先是和萩原研二打了招呼,這才轉向五條悟,“悟,走了。”
“來了來了,悠仁我們走。”五條悟一躍而起,看的讓人有些擔心會不會碰撞到屋頂。
“等一等,小硝子,我們班長啊就是我和你電話裡說的那個同事,他想見你一面。”許是看出來家入硝子有些趕時間,萩原研二貼心地補充道,“不會耽擱很久,可以嗎?”
家入硝子想了幾秒,點頭同意了。
等了幾分鐘,從一邊的通道裡快步走來一個很魁梧的男人,對方爽朗地笑着遞過來一個信封,“你就是家入硝子吧,這是夏油君叫我代為傳達的,他說你看過就知道了。”
家入硝子捏了捏信封,裡面就隻有薄薄一張紙的厚度,聽着男人繼續說,“我叫伊達航,很久之前被夏油君救了一命,我們之間斷斷續續的一直有聯系,那孩子還問了我很多關于哲學上的問題,幾天前他找到我,讓我一定親手把這個交給你。”
“原本還在苦惱該怎麼辦,沒想到今天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家入硝子笑了笑,“可能這就是緣分吧。”
緣分個錘子。
等一切調查下來,确認了房子的爆炸和五條悟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于是他們馬上就能離開。
出去之前,家入硝子看似無意地詢問萩原研二,“研二哥這次怎麼在這邊出警?”
“因為一些想知道的信息,我和陣平早早轉到了搜查科,這次的任務也是碰巧在這邊。”萩原研二很快就被叫了回去,急匆匆地家入硝子道别,快步朝裡面走去。
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的任務地點恰好正是五條悟帶着虎杖悠仁前往的目的地,等他們兩個解決完咒靈從帳中出來的時候,恰好跟趕來的警察們擦肩而過。
五條悟又一次坐在副駕駛上,仰着頭往後看,“那輛面包車裡坐着那個叫秋業的咒靈,當時看見了就打算不放過她,蒼的話會把街道毀掉的,所以就把方向盤搶過來了,加速的話,油門就在腳邊,不踩白不踩。”
是啊,你的的意思是油門從駕駛位自己跑到了副駕駛位。
家入硝子掃了一眼五條悟的長腿,行吧,開駕駛位的門都不是問題。
但是逼停之後,打開車門裡面卻是空無一物。
夏油傑又是在幾天前找到了伊達航,家入硝子已經有兩禮拜沒能聯系上對方,隻有通過放在門口的咒靈的消失來确定夏油傑的安全。
此刻在安靜的轎車裡,他打開了那個密封的信封,隻看見一張紙條,他低聲念了出來,“平安夜,缺契機。”
幾條信息雜亂地糾纏在一起,卻又清晰地指向一處——羂索。
再說一遍,緣分個錘子。
全是漩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