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面的兩份工作都擠在同一段時間裡結束之後,江禮終于在很忙碌的幾個月之後得來了空閑的一個星期。
江禮打算帶着江晉勵在霧江玩幾天,最後剛好還可以趁着休息送江晉勵回束南,不用他自己去坐高鐵回了。
幾天的時間,霧江著名的景點都去了,還帶江晉勵去霧江影視城逛了一圈,這個地方江禮熟的不行,陪玩的時候自然是得心應手。另外像動物園、植物園、海洋館這些地方對于江禮來說也是第一次。
這幾天也算江禮放松的時間。
回束南的前一天,江禮帶着江晉勵去玩了霧江特色的遊樂園,姐弟倆很少有這樣的時間單獨出去玩,創造一些一起的回憶。
在江禮大學之前,江晉勵都和爸爸媽媽呆在一起,江禮一個人生活在平遙巷,又有繁重的學業。
等到到了大學,時間充裕一些了,偶爾能帶着江晉勵玩上幾天,不過也沒多久,江晉勵也到了學生時代裡面學業最重的階段,家裡盯得緊,也就不怎麼出去玩。
再到江禮開始工作,演員這一行也幾乎沒什麼休息時間,好不容易忙完了,時間也與江晉勵的對不上。
但是姐弟倆的感情确實很好,江禮歸結于血緣的原因。她有一個很好的弟弟,并且在她很喜歡這個弟弟的同時,弟弟好像對于擁有她這樣的姐姐感到更驕傲與開心。
在任何的關系上,都是需要平等的雙向的。
江禮也跟着江晉勵玩了很多刺激的項目,發覺來遊樂園釋放壓力這件事本身也是蠻累人的。
他們最後去玩了一個3D的項目作為這次的結尾,一個情景特别有趣。
走出場館的一瞬間,江禮伸了個懶腰舒展了一下,側過頭看了一下江晉勵,肉眼可見的開心,江禮也打心底感受到一種滿足。
最後進了一家冰飲店,時間是下午,江禮就給兩人點了個點心,店裡的招牌冰激淩也一人要了一個。
江晉勵舀了一勺,咳嗽兩聲,用一種像是特别有閱曆的,在江禮預料之外的口吻:“姐姐,你要一直做自己喜歡的事。”
要過自己想過的人生,然後一直開開心心的。
到底還是小男生,說起這樣的話題雖然能夠很直白的說出來,可是對于直抒胸臆這種事還是覺得非常地不好意思。
他裝作不經意地開口,眼睛一動不動地垂看着冰激淩,狀似吃的很專心。
江禮也順着他,坐在對面看他好幾眼。她一直都知道,江晉勵在同齡的孩子裡,算是很懂事的那一類。江晉勵和江禮很像,但其實比江禮沉穩很多。
家裡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是避不開同住屋檐下的人的,江晉勵其實也默默努力地做過很多,他也看得見很多事:“你也别總是覺得你這樣是讓媽媽傷心的,把自己壓力搞得特别大。”
江晉勵看她了,捏了捏手裡的冰激淩,笑着安慰她:“姐姐,媽媽那我會說的。你一定要開心一點。”
江禮一直知道,江晉勵好像一直在充當她和朱麗琴之間的橋梁。
看着眼前明明還帶着孩子氣的五官,江禮不由得心疼。
她知道江晉勵時常會想的都是什麼。
江晉勵一直覺得姐姐不怎麼處在這個家裡,好像又存在在這個家之外,同爸爸媽媽之間的關系好像有些生疏,興許有些原因是和他挂鈎的。
江禮特别認真的,眼睛看着他,告訴他其實媽媽和她之間的事情并不是他的責任,建立在自己自由的基礎上,江晉勵不用給自己太多壓力。
想到前段時間江晉勵提過一嘴的中考志願的事,原本他自己填了束南的重高——束南一中,但是朱麗琴聽了不同意,江華民又是個什麼都聽朱麗琴的。江晉勵最後反駁未果,第一志願變成了束南中學。
江禮知道這一切的時候,木已成舟。她笑了笑,不想讓氛圍變得太過沉重,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輕松一些:“阿鯉。”
江晉勵咬着勺子,嗯了一聲看過來。
江禮手環着搭在桌上,手肘撐着身體往前探了探:“要選自己喜歡的,如果沒有辦法,就告訴姐姐。之後要走自己喜歡的路,選自己喜歡的專業。不要什麼都聽媽媽的。我們努力地過好自己的人生,好好生活,記挂着家人,就已經是在報答爸爸媽媽的養育之恩了。”
“姐姐以前呢,和爸爸媽媽相處不是很多,自然心和心之間也是會有距離的。有時候固執己見的時候,和媽媽之間可能也會對你産生一些影響,姐姐先說聲抱歉。但是阿鯉,姐姐特别高興,離開了外公外婆,還有你支持我。”江禮閃着淚光,看着江晉勵笑得開心:“所以姐姐也會支持你,做你想做的一切。”
朱麗琴他們從來不關注這些,回束南之前,江禮帶着江晉勵去買了一隻新的手機,辦了隻屬于他自己的電話号碼。
江禮收拾了一個行李箱,回去住一兩天,之後要去另外一個城市試鏡,就打算之前從束南那邊過去。
這回跟着去的是阿善,林雙芊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之後從霧江飛過去。
回去的時候,朱麗琴和江華民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江禮走進去喊他們一聲爸媽,江華民還是同之前一樣,高興全都寫在臉上。朱麗琴倒是不像之前一樣松弛了,垂在兩邊的手忽然交叉握在一起。
她的語氣裡還是帶着陰陽怪氣,但還是能察覺到帶着的期待:“這回回來呆幾天?”
江禮早就調整好了自己,因為那一點期待就能選擇性的躲開輕微的傷人的情緒:“就一晚,明天晚上要飛川埕去試鏡。”
平和了那幾秒,朱麗琴就露出原本該有的樣子:“媽媽晚上給你約了相親。”
一次,兩次,三次,次次。江禮發現自己不再像一開始那般憤怒,歎了口氣,自嘲般地笑了下。
手裡的東西還沒來得及放,江晉勵已經放完自己的出來接過她手裡的。聽見朱麗琴的話,扯了扯江禮的衣角,想要帶她回房間。
江禮松開手裡的東西,笑着揉了一把他的頭發,推推他的肩膀示意沒事。
朱麗琴還在那自顧自的講很多,還是和前幾次一樣同一個男的。在束南本地的銀行工作,有車沒房,和父母住在一塊。
江禮聽得出來,大概從江晉勵說了姐姐送自己回來的一瞬間,朱麗琴就計劃好了一切。總之這個相親,早來晚來都會出現在她的眼前。
挺沒意思的,和自己的女兒也要精心計算,而且從沒有互相溝通這件事。
江禮換了雙拖鞋,長舒一口氣:“訂個包廂,防止輿論,時間發我手機上。”
語氣冷冰冰的,朱麗琴卻隻顧着開心。
一瞬間覺得沒勁,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快要到晚飯的點,江禮也蠻佩服,她媽真的能約上一個時間在晚上八點的相親。
并且,真的有這樣一個人能次次都等着她的相親邀約。
江禮進了房間關門就往床上一躺,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可以放空一下。她完全放空之前還記起和林雙芊通知一下這個消息。
除了和好朋友的吐槽之外,也是為了林雙芊有一個準備。雖然演員不同愛豆,但是活在熒幕之下,時不時會有關注在自己身上的鏡頭。
盡管活得很真實,也避免不了莫名其妙的抨擊與質問。
江禮躺在床上,環視了一下。她的房間是唯一一件沒有裝飾牆布的,也是之前為了江禮來束南有地方睡,書房改裝的。幹幹淨淨的房間,沒有一點多餘的點綴。在這裡住着的能用手指頭數過來的次數,就像找了個酒店歇腳。
冷冷清清的,和電視劇裡會出現的女生的房間一點也不一樣。
時間快到,朱麗琴就敲門進來催她,要她打扮一下。
江禮意思地翻了下行李箱,又走到全身鏡前看了一下,原本身上的就挺好了。她直接去踩了雙白色的闆鞋,搭了個帆布包就擰開了門。
換做以前,朱麗琴一定會催着她再化個妝,但今天估計難得答應了相親,心情特别好。也難得主動地,語氣也感覺到暖意:“你怎麼去,要不要叫爸爸送你?”
江禮看她一眼:“不用了,阿善他們等在樓下了。”
朱麗琴也知道阿善,從江晉勵那裡了解到不少江禮的事情。
阿善一路上都盯着江禮看,眼神炙熱,但不說的話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她在想,江江姐是有下一階段的打算了嗎,為什麼這麼突然的,和付宴老師的可能呢?
江禮忍不住笑:“阿善,我去相親,隻是為了我媽的面子。”大概也知道作為工作人員擔心的什麼,她倒是玩笑般地放低了聲音,但也看出幾分認真:“放心吧,我會小心一點的。”
阿善搖搖頭:“沒事的,江江姐。如果還不錯,也可以試着發展一下。一個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呀,大家都會有這樣一個階段,換誰都會理解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她還是希望可以是付春江不行嗎,然後很快地擠出了一個微笑送給了江禮。等她下車,轉頭就去林雙芊那裡求安慰。
江禮推開包廂的門,裡面已經有人在了。見她進來,裡面的男人立馬起身快走幾步到她前面。
然後很貼心地替她拉開了椅子,江禮躬了躬腰。
相親對象叫周兵,文質彬彬一個男的,帶着一副眼鏡,皮膚幹淨,比江禮大了兩歲,白領,講話挺得體的。
周兵很會選地方,是束南著名的餐廳,是家私房菜,沒有菜單的,全看顧客自己的口味提要求。
所以盡管很受歡迎,但是餐廳的面積并不是很大,兩個包廂和四桌大堂。
周兵問了問江禮的口味,然後定下了幾盤菜。此時提前點好的飲品也已經上了,周兵替她插好吸管:“這是老闆的特調,不含酒精的,應該是你喜歡喝的。”
江禮道了一聲謝,吸了一口,是挺好喝的,酸酸甜甜的:“嗯,很好喝。”
菜陸續上來了,有一點江禮承認,周兵确實是個很好的人,周到,有禮貌,有分寸,很健談,沒讓氛圍冷一分。
周兵坐在對面,話匣子不斷,話裡話外的,江禮明顯聽出來周兵對自己多少是感興趣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在這樣的場面如果不是有一丁點的情愫,絕大多數人都懶得拿出如此高漲的熱情。
江禮愈發覺得抱歉,她盡量不讓周兵的情緒掉在地上。可是這頓飯的時間越久,周兵同她講的話越多,江禮的情緒越渙散。
她的腦海裡開始漸漸浮現一張臉,周兵明明坐在她的面前,她卻看不見聽不清。
付宴,距離收官隻過去一個星期,卻覺得很久很久沒有見面,她承認,她想念。
周兵的聲音漸漸停住,以為江禮是累了:“不好意思啊,江小姐。我聽阿姨說你也是今天才回來的,趕路肯定挺累的。”
江禮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笑:“沒事,我隻是突然開小差了,不好意思啊。你叫我江禮就好了。”
周兵大方的說了聲沒事,倒是看着對面彎着唇的女人,比他在屏幕上看到的要更生動,他的眼神不經意變柔,倒是看着不像初見時那麼呆了。
江禮咽了咽口水,這頓飯進行了将近一個半小時,快要近尾聲,她終于将整條線掰回原本想要的軌道上:“周兵,不好意思那麼臨時在晚上約你出來。”
周兵在對面笑得淳樸。
江禮努力一口氣将話說明白,還是覺得抱歉地笑了笑:“今天的......這頓飯,本意隻是不想博我媽的面子。幾次反反複複地約你,又取消,浪費你的時間和感情,我也覺得挺抱歉的。”
周兵倒是無所謂的笑笑:“這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就當彼此都趁着有時間的時候出來認識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