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她會始終跑腿做任務,在繁華的東京市努力僞裝出平平淡淡的生活,也可能她會死在組織的某次火拼裡,徒留妹妹一個人倉惶無助。
烏城曦托腮:“未經曆的道路總是會被想象美化,但其實我也想過,如果烏丸蓮耶沒得到α細胞,沒整出這麼多的後代,攻破組織的路是不是好走很多。”
“但是現在也很好啊。”宮野明美低頭看了看纖細手指上粗糙的槍繭與擦傷,重複了一遍,“對于我來說,這就是最好的未來了。”
烏城曦忽然動了動鼻子,然後驚異地站起來,将目光投向被她忽略的一角:“牛肉!牛肉要糊了,馬上要觸發異味警報了。”
她低頭給智能軟件發了個忽略警報的指令,宮野明美已經跑了起來:“我的燴菜!”從阿根廷一路奔波,這還是她幾星期來第一次觸及溫熱的飯菜。
牛肉還是糊了一半,宮野明美哀歎着将它們鏟起廚餘垃圾箱,調到小火模式,重新加水加鹽,翻炒剩下的蔬菜。
烏城曦在旁邊往鍋裡倒了點芝麻油,搖頭:“你們日本人還是這麼喜歡甜鹹結合,從你們家舊址取出來的錄音帶在雪莉的背包裡,她和你說了吧?”
當年宮野夫婦已經有了要被假死帶離日本的預感,費勁心思給自己的小女兒留了二十多盤錄音帶。
“睡前我會和志保一起聽。”藍紫色的眼睛彎了彎,宮野明美說,“除了爸爸媽媽的祝福,那裡面還有些關于實驗研究的東西。”
“你不是早就想告訴我了嗎?”烏城曦說,“但現在它們不适合深入研究,将來對很長時間裡也不能公之于衆。”
“我知道。”宮野明美望着這間廚房的天花闆,以及更遠的那些設施,“志保已經獲得了綠蔭公司的少量股份,和研究部門的管理權。樂娅,不管怎麼說,我都是該謝謝你的。”
“這是你們姐妹憑本事換取的東西。”烏城曦站遠了些,遠離油煙的籠罩範圍,“也需要你們憑本事把控——你和赤井瑪麗女士聯系過了嗎?”
“志保給了我号碼,我已經和姨媽通過話了。”說起和親人有關的詞彙時,宮野明美的臉上依舊有着不可思議,但更多的是喜悅,“我好像在很小的時候見過瑪麗姨媽,但這麼多年過去……實在沒想到能再相認。”
她神色微妙:“原來黑麥威士忌是我的親表哥呢,怪不得以前在組織裡的時候,萊伊先生會給我一種隐隐約約的熟悉感。”
不隻是熟悉感,聽赤井務武複盤說,萊伊當時還想接近你,通過裙帶關系進入組織呢。
烏城曦想了想,暫時沒把這件事說出口。
宮野明美在高溫消毒櫃裡找到碗碟,邊對比圖案邊說:“姨媽近期會到美國來,她想要和我見一面,但按現在的形式,我們雙方都很難抽出時間。”
這件事烏城曦也知道,MI6也快忙起來了,赤井女士這時候親自來北美,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幫一舉吸引了組織火力的她丈夫和她兒子。
MI6的姨媽姨父、FBI的表哥。烏城曦看了看宮野明美肩上的俄聯安全局銘牌,頓了頓說:“明天你跟我去拜訪一位老前輩,之後的時間回基地也好,自由活動也行。”
宮野明美大緻能猜出要去見的人物是誰,所以點點頭:“你的意思是日本那邊的事情不需要我出面了嗎?”
“哦?”宮野明美明确地說出了地名,烏城曦饒有興緻地抱臂,看着她給新鮮出爐的燴菜擺盤,“你想見誰?”
宮野明美清了清嗓子:“我們拿到的坐标點不是很難抵達,也很難在那個地方進行地毯式搜索。但有這麼一個人,有時間有精力,對組織還有足夠強的敵意,對組織實驗部的事情了解很多,還恰好沒有官方的支持,容易拉攏。”
一個很早就出場,又被強制扣下的獨行俠。
烏城曦擺手拒絕了她的夜宵邀請:“你說若狹留美很好拉攏?也不算錯。”
倒不如說,隻要給出烏丸集團的情報,那個深夜獨虎般的女人連刀山火海都敢攀躍。
前提是烏丸集團這個仇敵一直存在着,且若狹留美被放出來後不會對官方怨恨。
“但她是個沒有牽絆,有自己的價值評判标準,能力又過于強的人。”坦白來說,因為行動組和帝丹小學的那起槍擊案,烏城曦一直在尋找若狹留美的破綻。
所以她可以斷定,如果維持現狀,日本公安沒理由關若狹留美很長時間。那位尋仇多年的前保镖會找準機會,在法庭或監獄裡親手暗殺朗姆。
在宮野明美詢問的目光中,棕發女人單手轉着手機,關閉始終顯示未讀的某個小窗,低低地笑了一聲。
“不可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