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替朗姆的位置後,情報員波本點亮了北美的地圖領域,幾乎是立刻紮在了裡面遨遊。
将北美的情報組人手替換成自己的,并整理逐年情報時,他不可避免地産生了一個疑惑——加州的史密斯集團根基穩固,前後兩代董事長也都出類拔萃。
他們是怎麼把一個市額幾十億的上市集團,在幾個月的時間内作弄到瀕臨破産的?
“沒辦法啊,老爹病着,我又沒那個才能,總不能把家族企業交給突然冒出來的山寨貨吧?”
“你什麼時候找到時機的?”
“烏丸财團舉辦的餞别宴後。”
史密斯夫人的茶隻送了一杯,所以艾倫空手站着,還算認真地回答。
他親手殺死了一個頂替血親身份的克隆人,将其說的雲淡風輕,好像這真的是件很簡單的事。
米勒是個身經百戰的雙料特工,美術館組織出産的克隆體如同半身,至少能繼承被複制者一半的身體素質。
波本盯着茶杯中的葉片旋轉舒展:“所以說,你并不是個草包。”
不可否認,深紫的克隆體本該是個非常棘手的人物。如果他還活着并在社會上自如行動,對官方造成的威脅不比君度酒小。
那麼,能幹脆利落殺了他的會是什麼人?
動物園組織的事情告一段落後,波本又将史密斯家所有人的資料核實了一遍,提煉出兩條信息。
第一,除了巴倫,剩下的三個人都沒在近期被調換過。
重點是“近期”。
第二,史密斯集團和美術館搭上線的時間比他想象中還要早,可以追溯到二十多年前,巴倫和艾倫的父親剛剛發迹時。
前面說過了,美術館和酒廠一樣從事大型犯罪活動,但誕生之初,是部分北美高官群體的黑手套——有了官方庇護,他們本就可以制造順順當當制造假身份,或者幹脆一點,直接讓有需求的成員挂靠在某個大家族之下。
現在想,深紫的手段也過于熟練了些。
安室透頃刻間産生了大膽的聯想,所以在一個月前,他想方設法拿到了三份毛發樣本。
假巴倫的樣本沒有拿到,他幾乎從不出現在公共場所。
“我對你們家做了個親子鑒定。”說這話時,波本流露出了小小的歉意,“很遺憾,波爾多,你和史密斯夫婦雖然外表相像,但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呢。”
另外,他還在艾倫的基因數據裡發現了一些了不得的缺陷,之于壽命。
“倒不如說我和爸媽長得像,所以才從一堆胚胎裡被選中。”艾倫其實挺憂愁的,但這不妨礙他現在笑出聲,“永恒視角挺有想法的……把克隆體投放在權貴家庭裡,成年後再喚回我們,直接收割權勢,可惜他們死得早啊。”
栗發的年輕人其實長得不錯,但他們這種人,笑起來時總是陰森的。
波本挑了挑眉:“深紫不知道你也是同類。”
艾倫聳聳肩:“他一個常年當内鬼的,還能天天盯着組織裡的秘密計劃?”大水沖了龍王廟,克隆體和克隆體做了兄弟。
大家都是聰明人,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展現自己的底細。
波本心知今天是不用打一場了:“如果深紫的克隆體沒有找上門,你會當自己的遺留問題不存在嗎?”
“當然不。”艾倫說,“我從兩年前去和奧德利一起混酒吧,就是想看看世界樹最龐大的組織是什麼樣的。”滅掉美術館的人又是什麼樣的。”
他故意不提自己到手的勢力,把自己說成了一個看樂子的路人。
“那你現在見識到了。”波本的紫瞳含着冷光,“有何高見?”
“我的目标從始至終都很簡單。”艾倫說,“跟着最強的混,如果兩位不嫌棄,就讓我繼續當瓶真酒呗?”
“誠意?”波本看了眼腕表,他是抽空過來的,被毀于一旦的财團大廈還在等着複建會議。
“我那假大哥就在咱們樓上,衣櫃裡。”
安室透差點被嗆住,他擡頭看向天花闆,臉上第一次浮現驚訝的神色,過了一會打開門,帶着兩個屬下去二樓搜查。
史密斯夫人掩面抽泣,而她僅剩的假兒子走回客廳裡,面皮上的笑意淡下來:“你難道要一輩子掩耳盜鈴?”
“巴倫”的确被藏在卧室衣櫃裡,就是有點臭了。
波本見過許多殘忍的兇殺案件,進入現場後臉色也不太好。能看出的是,艾倫·史密斯的确對深紫的克隆體懷着很強的恨意。
即使是屍體也很有調查價值,黑衣人們将死者擡走,波本禮貌地向史密斯夫人道别,臨走時又回頭問了一句:“我個人很好奇,你是什麼時候發現巴倫·史密斯有問題的?”
艾倫從外套裡抖出幾柄匕首,随意地丢在沙發上,聞言古怪地翹了翹嘴角:“冰酒小姐說,同類總能察覺同類的氣息。”
史密斯夫人的眼淚倉惶地滴到手帕上,他拍肩去安慰,忽而想起了那個浪迹後歸家,後背漸冷的黃昏。
人死如燈滅,縱使有人心思明透,也隻趕得上斂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