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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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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緒知道自己賭對了。

或者說,她不可能賭輸。

人人都說柔妃得寵,可陛下一月入内闱的次數屈指可數,這說明陛下并不沉迷欲色,遠遠還沒到會為了美色、為了柔妃糊塗的地步。那麼柔妃若心裡沒點分寸,又怎麼去做這個寵妃?

縱然如孫嬷嬷所說,有一個當世大儒的祖父,或許能助她最初嶄露頭角,可起用沈家人的目的都已達到,說到底,家世能給柔妃的助力,也隻到這裡了。柔妃往後受不受寵,隻在于陛下的心意,又怎麼敢拂了陛下的心意呢?

這也是孟緒之所以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的緣故,聰明的人,才有權衡計較,才有畏懼。

柔妃抿着的紅唇似都在打顫,一張臉被水榭裡穿堂而來的湖風吹得煞白。恨恨看着孟緒,咬牙切齒地道:“本宮為了陛下,是可以暫不與這言行無狀的罪人計較。孟緒,你很好,希望你與這位樊才人,”

話至一半,柔妃重新笑起來:“不,連才人都不是,還隻是個選侍——希望孟美人與這位樊選侍,日日都能如此,不要有能讓本宮下得去手的時候,否則該受的巴掌,誰也躲不掉。”

雖是對着兩人說的,柔妃卻連一眼也懶得分給樊氏。比起孟緒,樊氏也不算多可恨了,充其量不過是一塊硌了腳的小石頭,碾兩下再踹開也就是了。

可孟緒……柔妃憤然轉身,金貴的珠鞋踏地有聲,好像踩着的不是地面,而是誰的脊骨,要一腳一腳,慢慢地,把胸口淤積的悶氣都散出去似的。

孟緒在她身後行了個恭送的禮:“妾謹記娘娘教誨。”

樊氏也緊跟着伏叩,細聲細氣道:“妾拜送娘娘,謹記娘娘教誨。”

柔妃的侍女剛一追上去,就見自家娘娘面色忽而更陰沉了。侍女唯恐被殃及,忙找補道:“這孟美人也實在是個拎不清的,娘娘顧及陛下,這才不和她們計較。不過要奴婢說,臉面雖傷不得,讓她們在這裡跪上兩個時辰,醒醒神也好,這樣往後她們就知道什麼話不該說,什麼事不該做了。”

“用得着你來教我?”柔妃眼色一橫,侍女瞬時噤若寒蟬,縮起脖子不敢言語。

“既都打不得,不痛不癢地跪一會兒又有什麼意思!”

侍女仍不敢吭聲回應,小心翼翼地觑着柔妃臉色。

許久之後,才聽柔妃不甘心地又道:“你說,今晚陛下會選誰?”

侍女一通搜腸刮肚,将一衆新妃都在心裡過了一遍,便有了眉目,卻是癟了癟唇:“奴婢不敢說……”

但凡男子就沒有不好色的,孟美人本就生得瑰姿豔逸,又有這般玲珑心竅,能在娘娘跟前全身而退,送得禮物怕也是别出心裁。今夜多半是她了。再說這孟美人定是成竹在胸,否則,又怎能這麼有恃無恐呢!

怪不得娘娘這麼容易就放過了她。

翠蓋羅紗的寶辇在宮侍的簇擁下慢慢遠去,水榭中,白術和簌簌也各自扶起了各自的主子。

樊選侍幾不可聞地道了聲:“多謝。”

孟緒搖了搖頭,示意不必。

簌簌心疼地替她整理裙幅,妃嫔之間大多是行萬福禮的,孟緒此番雖未行跪下,可一直保持着微微蹲膝的姿勢,這會兒也似有僵酸得些立不住。

走起路來都不大自然。

樊氏見孟緒已有動身離開之意,起先還一言不發地杵在原處,可當察覺到她腳步的遲澀,終于再也保持不住沉默。

“孟姐姐……!”她三步并兩步跟上去,“等等我。”

“今日倒不哭了?”孟緒這才柔柔淡淡地問道。

樊氏見她語态神貌一應如常,竟似全然不為方才之事挂心。就好像自己跟上來無所謂,不跟上來也無所謂,心中越發不是滋味。

她本以為,她應當是施恩圖報,想自己從此對她感恩戴德,才會為自己出頭。

此時再掐兩滴淚未免太假,亦步亦趨之間,樊氏隻捂着胸口,怯聲道:“柔妃娘娘如此威嚴,妾是有些後怕。”

孟緒不明所以地笑了聲。

樊氏有些吃不準她的态度,一時也沒再吭聲。可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将困在心頭的疑窦訴之于口:“姐姐為何會幫我?”

“我以為,我們隻是點頭之交……況且妹妹出身卑微,挨兩下也不打緊的。”

孟緒停下腳步,側轉一點腰身,正正迎上樊氏望過來的目光。

一霎時相對而視,樊氏隻覺得人都陷進了那雙幽靜的眼湖中。

像要被洞穿。

孟緒眨着烏翹的濃睫,一瞬也不錯地看着她,樊氏隻好也忍着沒别開頭。

末了,孟緒隻風輕雲淡地一笑:“隻是趕巧撞上了,可若妹妹有難,我卻自隔岸袖手,眼睜睜看你受人欺辱,他日蓬山宮中相逢,再‘點頭’而過的時候,我怕我會——心虛。”

說罷,她終于移開眼,自若地朝前走去。

而她身後,就像被這簡單的理由定住,樊氏怔怔地立着,一雙笏頭鞋像黏在了地上,再也挪不開腳跟上。

直到孟緒走出去一段路,樊氏回過神來,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她行過曲折的水橋,又拾階上岸,沒有回頭。

滿面是複雜。

*

宮裡的灌叢分外茁茂,似也在彼此争榮。

走入被翠蔭掩着的一條幽徑,簌簌呼出長長一口氣,道:“為了一句話就要掌掴别人,柔妃娘娘果真不是個好相與的。”

“這算什麼,”孟緒拂開一枝橫逸的枝杈,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聲卻很平靜:“其實就憑樊氏說的那句話,挨一巴掌倒也應當。天下臣民曾經誰又不是雍朝的臣民,但若人人待無道之君,皆忠心不存二志,那又靠誰來推翻暴政,誰來救生民百姓?”

簌簌沒多想便道:“這話仿佛從前大郎君也說過呢。”

說完才有些後悔,怕主子想起大郎君,難免又神傷。

孟家滿門忠烈,孟緒的長兄比她足足大了八歲,十二歲起便随父戰場,一直到孟緒十歲那年,兄長前往西南收複失地,回來的卻是一副棺椁。孟緒再沒有哥哥了。

山河社稷早在雍朝的荒政下破碎不堪,大梁推翻雍治之後,又花了數年光陰,才拼湊起一個足夠廣袤安定的疆土,而這疆土上,流淌着孟家人的血淚。

大郎君扶靈下葬那日,主子兩隻眼睛腫的和核桃似的,卻還在汩汩地冒淚,好像要把這輩子的眼淚都哭幹。

而這日之後,簌簌再也沒見過主子哭。

“是啊,哥哥也說過。”

孟緒倒是神情無恙。也許也曾有流光片隙,心的确被一下子揪起,可她不會沉湎下去,她不是小孩子了。她當隻做那個貌若桃李、心若磐石的孟緒。

自家主子雖和沒事人似的,簌簌仍好一陣自責。

過了一會兒,察見孟緒擡腳落腳始終艱慢,仍半點不曾松活起來,不由狐疑出聲:“主子的腿可是還難受麼?”

主子四歲開始習禮,當年就能頂着一摞書在太陽底下蹲好些時候,沒道理這麼久緩不過來。

孟緒悄聲在她耳邊說了句。

簌簌驚呼了聲,忙又掩唇道:“那得快些回去才是,昨兒奴婢把新的月事帶都洗過了。”

一路上卻都擰着眉頭,越發不懂:“主子今日為何要冒險幫樊選侍,還好那巴掌沒真落下來,否則疼也疼死了,您身上還不爽利……奴婢看樊選侍也不像什麼好人。”

孟緒失笑:“哦?竟連你都看得出來?”

簌簌撇了撇嘴:“主子還有心情笑,奴婢是為您不值當!柔妃娘娘看着不像會善罷甘休的樣子,若今夜陛下沒選您,明兒她指不定就要來月下閣磋磨您了!”

孟緒知道她是替自己着急,正了正色,寬慰道:“放心,我有成算。”

她目光悠遠:“再說了,你以為沒有今日的事,柔妃就會容得下我麼?”

光是她站在那兒,柔妃恐怕就斷斷容不下她啊。

更何況,這個後宮,最得寵的女子,注定隻能有一個。

孟緒不會走柔妃的老路,但她走的這條路,勢必會讓柔妃無路可走。她與柔妃之間,又焉能善了呢?

倒不如省了那些虛與委蛇的功夫,早見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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