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螯氈國那兩個奸細死了，但黎川王受傷的消息還是走漏了風聲。

戰火的硝煙從黎川邊境刮到了境内。

程心攸起先還不懂為什麼黎川軍隊毫無戰鬥力，短短數日接連退敗。

幾乎來不及讓人反應，螯氈大軍已經攻入都城。

兩軍戰士明顯的身形差距，讓程心攸頓悟，黎川王雖心善不作惡，但她過度關注容顔的心理對民風帶來了極大影響。

國内無論男女老少皆極度注重容貌，以瘦為美。

螯軍來犯，對比日日大口吃肉的草原漢子，手無縛雞之力的黎川士兵自然很快全軍覆沒。

很快，戰火燒進了王宮。

宮人四處尖叫逃竄。

程心攸逆行去尋黎川王，她是妖，妖是由法力的，一定不會坐視自己的王國不管。

然而所到之處，處處驚心。

螯氈士兵正在到處殺人濺血。

程心攸沿路救下不少。

忽然聽到角落裡傳來尖叫聲。

瞥見一個螯氈士兵将粉衣宮女逼在角落裡欲行不軌。

程心攸氣急，想也沒想動手打暈對方，将宮女救下。

宮女仍在埋頭瑟瑟發抖，程心攸替她将裸露的肩頭用衣服遮住，這才看清對方的臉，竟是絮兒。

“絮兒，絮兒......”

聽見有人在喚自己的名字，絮兒這才回過神來，眼神逐漸清明。

程心攸這才問：“絮兒我問你，黎川王何在？”

絮兒哭着：“王上已經數日避不見人，現下......現下我也不知。 ”

程心攸看了一眼絮兒的狀态，“我現在要去找黎川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絮兒抓住程心攸的手，看她的眼神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程心攸不想再耽誤時間，當機立斷：“你跟我走。”

随後，抓住絮兒的手腕就帶她一同離開。

程心攸一路找進黎川王的寝殿，早已混亂一片，人去樓空。

直到在寝殿後的花園裡，程心攸才發現躺在花叢中的黎川王。

“黎川王？”

她躺在那一動不動，像極了......

程心攸心猛地一停，靠近時又試探了聲：“黎川王？”

某人懶洋洋微舉右手：“到......”

程心攸心落回原地，一屁股坐在她身邊。

絮兒縮着肩膀，站在不遠處，四處觀察放哨，生怕螯氈士兵找到這裡。

程心攸低頭看了一眼用花擋住整張臉閉目養神的黎川王。

“外面亂成一片了，不去看看？”

黎川王倏然掀開臉上的花，泫然欲泣，“你看我的臉！”

程心攸錯愕她用花擋住的部分居然有一道皮開肉綻的刀痕，從顴骨劃到下颌。

“你......？”

程心攸震驚到失語。

“很醜對不對？我也知道，我等了幾天它都沒好，所以今天一早我就躺在花園裡瘋狂汲取妖力，可惜還是不夠。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那年在東洲海底我也是這樣熬過來的......”

黎川王喋喋不休說個不停，隐隐好似陷入魔怔。

程心攸用力抓住她的手，試圖讓她清醒過來，同時眼神緊逼：“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黎川王這才愣住，眉間抽動，怔了好一會。

須臾，低沉開口：“還記得我跟你說那個秘密嗎？”

“沒有妖丹卻有妖力？”

黎川王颔首，湊近程心攸，指尖點了點她額頭，親昵：“再不告訴你，我怕沒時間了。”

“其實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如何重獲妖力的，仿佛是遊戲系統出現了漏洞。但後來我發現，隻要我汲取了别人的美貌，就能一直獲得妖力。”

程心攸心中一震，遲疑中猜測：“所以黎川百姓極度崇尚外在美，都是你有意為之？”

沉默振聾發聩，黎川王的态度說明了一切。

程心攸想到沿途宮中肆意行兇的螯氈大軍，以及被人當成雞鴨随意待宰淩辱的宮女，都與黎川王脫不了幹系。

偏偏，黎川王待她至今實為真心。

她心裡就像堵了一塊大石頭，無法呼吸。

忽然，黎川王的痛呼聲讓程心攸從思緒中回神。

她雙手張開相碰又不敢碰觸臉，痛聲哭吼。

程心攸這才發現，黎川王臉上又出現一刀血痕。

“竟是憑空出現的？”

就在程心攸詫異時，她又再次親眼目睹黎川王的臉上接二連三地出現新的血痕。

程心攸下意識想用神力替黎川王緩解疼痛，卻被黎川王一把手抓住。

“别......”

此時黎川王的整張臉沒有一絲完好的肌膚，血淋淋地十分駭人。

她痛苦地看着程心攸，用盡力氣：“這都是我欠他們的。”

這個“他們”應該就是被黎川王豢養汲取妖力的黎川百姓。

這些百姓相繼死于螯氈刀下，自然斷了黎川王妖力的源頭。

“可這些傷？”

程心攸還是心疼黎川王，她那麼在乎美貌。臉變成如今的模樣，簡直比直接殺了她還難受。

黎川王眼角劃過血淚，氣若遊絲：“來時我便是這樣，傷......都是我自己劃的。”

她看向程心攸的眼神十分苦澀。

程心攸怔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