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府。
得知消息的五皇子心中一凜,面上卻不動聲色,借口才練功歸來,需得換上身得體的衣服才好進宮面見父皇。
傳旨的太監不知皇宮裡發生了何事,隻知道陛下急诏幾位郡王進宮,聞言道:“殿下還請稍微快些,陛下實在等着見您。”
五皇子微笑着應下,又讓府中管事好好招待傳旨太監,轉身回房的刹那,笑容消失無蹤。
近侍曲同也一起跟進來,一邊替五皇子穿衣,一邊樂呵呵地奉承道:“定是陛下想念殿下,才特意傳旨讓您進宮呢,陛下可真是看重殿下您。”
才聽聞消息推門趕來的近侍寒飛不着痕迹地剜了眼曲同,沒廉恥的下流東西,又趁他不在讨殿下歡心!心下思緒不提,寒飛也不甘落後,一邊接過五皇子換下的舊衣,一邊鉚足了勁道:“曲同這話說得不對,依屬下看啊,定是殿下最近差事辦得好,聖心嘉悅,要當衆嘉賞您呢。”
五皇子面色沉沉,聽到二人說這話,目露譏诮,“你們二人的腦袋長得着實别緻啊。”
二人登時閉了嘴,呐呐不敢多言。
“去把我卧房中那件護身軟甲取來,今日沒了它,你們就準備好給你們殿下我陪葬。”
二人立刻吓得面色煞白,忙不疊沖進卧房,天曉得他們隻是愛勢貪财了一點點,五皇子素日裡最喜歡聽他們說好話、奉承,沒想到眼下竟然是這般緊急的事情。
他們可不想死啊……
離去前一刻,五皇子面色如常地把一柄匕首塞進厚底皂靴裡,按照常理,面聖前需搜身,隻是現在,他猜,怕是要等事情塵埃落定之後才能見到他的好父皇了。畢竟,蕭朝還有周家這個禍害沒徹底除掉。
黃昏急诏,傳所有封王開府的皇子進宮。
嘉賞……呵,要命還差不多。
“你們兩個給我記住,若是一個時辰過後我還沒回來,立刻去朱雀街找裴丞相,敢陽奉陰違的話,後半輩子就隻能在诏獄渡過。”
二人趕忙應下,他們心裡清楚,五皇子待會必定還會對府中信賴的管事護衛下一樣的命令,他們兩個能成為貼身近侍,全靠着一張會讨好人的嘴。
誰能想到,衆人面前沉穩可靠的五皇子,私底下和太子某些做派别無二緻,喜奉承,逐權勢。
……
因為江令薇的公主府遠在長安街最南邊,五皇子都啟程進宮了,給她傳旨的太監還在路上奔波。
空無一人的寬敞大街上,傳旨太監騎着馬往長安街南邊疾馳而去。
然而,臨近街巷轉角處,他恍惚間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衣服料子的摩擦聲,又像是靴子踩到地面發出的嗒嗒聲。
傳旨太監繞過轉角,看清後,瞳孔驟縮。
原來什麼也不是,是催命的聲音。
傳旨太監雙手顫抖着忙調轉馬頭往皇宮的方向狂奔。
在不遠處的十公主府,一大批身着黑衣的蒙面人手持刀劍把府邸四周團團圍住,正中間,立着一位面容端方的年輕男人,赫然是周家下一任家主——周皓。
……
因着是在禦書房當值的太監,傳旨太監不用像其餘人一樣,從皇宮側門或是正門含天門進去,而是直接抄了小道飛奔進宮。那模樣,活像身後有什麼惡鬼在追,給其開門的一個監門衛望着前方的背影,暗自納悶。
傳旨太監跌跌撞撞地進了禦書房,心有餘悸地将剛才發生的一切全部回禀給了皇帝。
“小五呢?”皇帝問。
剛從外回來的福來聞言恭敬地道:“五殿下府邸離宮中近,此刻已經到了西南邊的含章門。至于四殿下,傳旨太監來禀說是又病了,多日水米未進。”
“又病了?一有什麼事就得病,月底的圍獵,孤倒要看看他是病還是好。” 皇帝端起案上茶啜了一口,語氣冰冷。不知想到什麼,又悠悠歎息,“隻針對小十,看來是遷怒啊。”
福來揮退其餘宮人,上前為皇帝輕柔地捏着肩,低聲道:“周家氣量小,此舉許是為周二公子報仇,又或是……”
福來小心地斟酌着詞句,“或是二殿下強逼周家主這麼做,把一切罪責歸結到十殿下身上。”
畢竟,周家事發從明面上來看,跟江令薇脫不了關系。
“别提那個蠢東西。”皇帝厭惡地皺了皺眉。
“是、是……”福來讪笑着應下,一邊觀察着皇帝的臉色,一邊道:“十殿下武藝出衆,奴才聽聞,朝暮節那天,因着呈給陛下您的念珠被毀壞,十殿下表現得像是要殺了周家長房那一脈人,如今看來正是一個好時機,殿下孝順,定會為了陛下您好好出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