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狄柔将士永遠的,滾出那片黃沙地,永遠不再踏足。”
林無恙聲音透着冷意,吉晖格看着她堅毅的臉龐,咽了咽口水,莫名的有些懼怕,他沒上過戰場,總覺得她身上的血腥氣重得像厲鬼。
吉晖格想了想方才他們要的三座城池,和現在要的一座城池和一片黃沙地,權衡利弊下,還是答應了。
兩方談判,在林無恙的怒聲和場上所有官員的勸聲中結束,衛長宴設了宴,本想着兩國同宴,但吉晖格臉色不大好,說要回去歇着,便也沒再勸,畢竟他們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回迦南城。
開宴後,衛長宴舉杯和朝臣同飲,“朕,幸得有林家世世代代守着徽州,守着藺朝,無恙……無恙這場仗,讓藺朝不再受制于人,朕感謝你,也感激萬千的将士們。”
他舉着杯一飲而盡,借着這場慶功宴,表明自己的态度,皇帝感謝林家,看重林家,即便林家隻有一個人在世。
喝了酒,衛長宴也沒有坐下來,他不坐,自然沒人敢坐,他掃了一圈,靜靜的看了看底下人的神色,拉着林無恙的手,面對衆人,“往後城内的徽羽軍,城外的寒衣軍,都歸你管了,朕的徽州,往後就交給你了,辛苦你了。”
林無恙搖頭,“謝陛下厚愛,臣定不辱命。”
兩人一言一語間就把徽州的事宜和兵權定好了,根本沒給其他人反應的時間,跟着過來的花泉山眸色微沉,太後早就盯着兵權了,陳城死了,許琮也死了,徽州暫且無人接管,正好朝中的武将能頂上,卻沒想到,突然冒出一個林無恙來。
可他也不能提意見,至少這個時候不能提,林無恙斬獲兩個重中之重的敵首,收回了迦南城,又是林氏遺孤,沒人比她更适合接管迦援城了,但這樣一來,皇帝手中的兵權,就遠遠高過太後,再這樣下去,都不用等皇帝有子息,太後就沒有了能與之對抗的能力了。
……
打算回京的前幾日,衛長宴換了套裝束騎着馬帶着林無恙一路馳騁,不管不顧的享受片刻自由甯靜的時光。
“無恙,”他伸手指着對面的山頭,“那時裡頭常有兔子,狐狸,鹿那些小獸,我還記得你打了條兔子遞給我,是你送給我的第一件禮物,當時很開心,發誓你會是我最好的兄弟。”
林無恙笑起來,殘忍的告訴他真相,“其實本來火堆都生好了,打算烤兔子吃的,但是看你那麼喜歡,最後我們倆隻是蹲在那烤火,你還給兔子包紮。”
衛長宴回首,後知後覺,“什麼?你是打算吃它啊?我以為你看它可愛要養呢。”
“是啊,我匕首都掏出來了,結果你蹲在那揉着兔子哄它,我就歇了心思,上樹給你們摘果子吃。”
衛長宴面色複雜,“我真以為你打來送我的。”
“後來不也送你了嗎?”
“那不一樣。”
“哪不一樣?”
衛長宴垂眸,看着她不解的眼神,失笑,“算了,都一樣,反正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總歸你都在我身邊。”
他說着,擡手遮住微微晃眼的陽光,“這便夠了,我身邊的人來來往往,活着的不多,我能留下的更少,你是一個,紀霖是一個。”
林無恙跳下馬,朝着他伸手,“下來吧,我牽着你。”
衛長宴低頭,将手放在她手心,順着她的力道跳下馬後卻沒有松開她的手,“你會一直陪着我嗎?”
林無恙收起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擡眸直視他的眼睛,“長宴,我愛你,也永遠不會離開你,我闖進格達亞的營帳,砍下他的人頭,你應該知道,狄柔人打不赢我,沒人能殺了我,我不會死,我們都會長命百歲,壽終正寝。”
衛長宴睫毛顫了顫,輕笑,她太了解自己了,他所有愛的人都死了,他最怕無恙出事,他自以為藏得很好,但她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幼稚的擡手和她拉鈎,“不許離開我,不許騙我。”
林無恙順從的和他拉鈎。
……
班師回朝的那天,京城街道堵得水洩不通,巡防的面前開出一條道來,林無恙騎着烏月,撫摸着它的頭,輕笑着,意氣風發,得到了不少閨秀扔的手絹,許是知道她是女子,所以便更加大膽,繡的荷包,手帕都往她馬上扔,林無恙樂得被女孩子圍着,一手接兩個,接得穩穩的,一個不落。
陸旭落她兩步,看着她面前的盛況,調侃她,“你回頭看看将士們吧,一塊手帕都沒得,全在你身上了,兩個竹筐都裝不下了。”
林無恙聽着他的話,有些好笑,“那怎麼辦呢,我長得太過俊秀,太受歡迎,這是我的錯嗎?”
她的長相比不得京城貴女嬌豔俏麗,也沒有江南水鄉的女子般溫柔娴靜,但眉宇間卻有一股英氣,無數場戰役熏染下來,身上還帶着股肅殺之氣,讓人不敢輕易靠近,但笑起來眉眼彎彎,中和了那股殺氣,看起來倒也平易近人。
林無恙騎着馬遊了一圈,才進了宮門,衛長宴沒有跟着他們遊街,他提前到,直接進宮等他們。
林無恙剛進宮門,衛長宴封王的聖旨已經拟好了,她進殿的時候沒人攔,她擡腿進去,又覺得有些沒規矩,京都可不比徽州,于是又退了出來,看着站在殿門邊的小太監,“進去幫我通傳一聲吧,就說林無恙求見陛下。”
小太監愣了愣,沒反應過來,旁邊守着的侍衛出聲解圍,“見過林将軍,不過不必通傳了,陛下說過,往後隻要是林将軍來,都不必通傳,直接進去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