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無恙哭夠了,站起身,眼角通紅帶淚,眼神卻依舊倔強,“即便林家隻剩一個人,也不會懼怕戰場,蘇禾日,我得回去,無論我是季雙還是林無恙,我都不可能留在這裡。”
蘇禾日轉過身,不去看她,背影充滿了落寞,許久之後,他才開口:“回去吧無恙,我明白的。”
林無恙轉身開門,邁步出去,走了兩步又探回來,“蘇禾日,謝謝你,又救了我一次。”
蘇禾日背對着門,沉默半晌才轉頭,但此刻人已經走了。
林無恙離開後,蘇禾日給她指了方向,她順着來時的路回去,想先找到陸旭他們,再去找格達亞算賬,新仇舊恨一起算,她要拿格達亞和卓拓絡的人頭去祭奠英魂。
陸旭實在等了她太久,附近又沒有水源,隻好起身帶着人找路,在黃沙中,又沒有水,熱得險些昏厥。
許久之後,才聽見不遠處傳來的馬蹄聲,陸旭擡頭一看,是消失的季雙回來了。
林無恙在他們面前停下馬,“我找到水了,跟我走吧。”
陸旭渴得說不出話,隻能點點頭,揮揮手示意将士們跟她走。
跟着她到了一處綠洲前,陸旭下了馬,解了渴,拿着水囊裝滿水,才轉身回來,他看着林無恙,雖然她離開不久,但總感覺變了個樣子,整個人像是處在悲痛和憤怒中,和他那晚的狀态極像。
陸旭猶豫片刻,走到她面前,“季雙?”
“嗯?”
“你先前去了哪?”
林無恙沉默片刻,還是沒有将蘇禾日的事情說出來,“我也不清楚,走了很久,才找到這片綠洲,然後就回去接你們了。”
陸旭見她不想說,也沒有再問,“我們怎麼走回去?知道路嗎?不然問問他們有沒有人認路。”
林無恙看着天邊亮紅的晚霞,“回灣,你知道再往前走是哪嗎?”
陸旭搖搖頭,黃沙漫天,即便先前來過,他也不會記得路,更别說,他久居京城,來都沒來過。
“再往前走,就是宸夕川了。”
陸旭回眸,有些詫異,“宸夕川?你怎麼知道?”
“我方才去了一趟。”林無恙認真的看着他,“我們不回去了,我想要格達亞的人頭,他的營帳在迦南城外,離宸夕川不足千米,回灣,和我走嗎?”
陸旭看着她,許久之後,才歎了口氣,“季雙,我的身家性命都交在你手中了,如果這一仗輸了,咱們,都得埋在這裡了,我還想加官進爵了,走吧,我也想看看格達亞那麼強壯的人,被砍下頭顱的時候,鮮血會不會更多。”
林無恙笑起來,眼裡含淚,她小的時候就知道格達亞的戰術和布局了,她不會死在這裡,回灣也不會,她會帶着他們,一雪前恥。
……
衛長宴緊趕慢趕的回了留沙營,一回來便領兵帶着人去找卓拓絡,他一路沒合眼,眼裡都是血絲,根本不敢相信季雙會死,他這一刻徹底後悔了,自由怎麼能比得過性命,他就應該将她留在宮中。
衛長宴許久未上戰場,但那股凜然的殺氣還在,卓拓絡被他打得招架不住,他原以為季雙被格達亞拖住,藺朝皇帝又回了京城,他能一舉殲滅,卻沒想到他回來得這麼快,格達亞這麼久了,卻一直沒有動靜。
但卓拓絡的重騎也不是吃素的,雖然被衛長宴突擊落了下風,但反應過來後,便能立刻做出對策,兩方都沒有援軍,戰局便一直僵着。
衛長宴一波一波打得兇,卓拓絡有些對付不來,他摸了把汗,他穿着厚重的重甲,天氣又熱,而衛長宴輕裝上陣,他們自然落了下風。
“将軍,要不派人前去談談?”
開口的人是女君派過來的副将桑吉,卓拓絡知道,他如果再輸,桑吉就會取代他,成為下一個狄柔最強勇士,他從擂台上一戰成名,女君看中他,将他派來邊境,可狄柔的副将,和藺朝的不同,狄柔的副将不是助手,而是對手。
卓拓絡臉色鐵青,“談?誰敢去?你沒看見藺朝皇帝是想要我的人頭嗎?”
桑吉被他嗆了一句,沒有生氣,他垂眸沒有再提醒他,隻有弱者才會發怒,卓拓絡看不出來藺朝皇帝是在向他要東西,他也不會再提醒他了,即便這一仗打輸了,也是卓拓絡這個主将的問題。
而他會頂替他成為新的主将,到時候,他會和藺朝談和,狄柔的百姓需要他們的鹽,需要他們的糧食,如果能将互市開得再大一點,便不是非得要迦援城。
戰局僵了半月,雙方都有些疲累,卻沒人願意談和撤軍。
林绛聽着遠處傳來的馬蹄聲,意識到是援軍,卻不知道是哪方,他立刻掀開簾帳,“陛下,有軍隊,卻不知道是哪邊的,我們先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