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意回頭,瞪了她一眼。
更好笑了。
衛長宴一副才發現的模樣,“底下人考慮不周,忘了狄柔同大藺不同,是可以和仆從同席而坐的,”頓了頓,接着笑道:“既來了大藺,便入鄉随俗吧。”
見他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樣子,阿格日朗的臉色黑得能滴墨,說了半天,沒有賜座也就算了,把他們使臣當成仆從了,甚至還要說他們粗俗,沒有禮儀!簡直是欺人太甚!
他冷哼一聲:“陛下,雖說我們狄柔自是能容人大度的,但也不是任人擺布的,今日這宴設得寒酸便罷了,連坐席也不夠,别是大藺已經窮酸落魄到辦宴的錢都沒了?”
他身後的使臣像是受夠了一樣,滿臉怒意,“既然他們沒有靜下心來談話的功夫,我們又何必在這找不痛快!”
阿格日朗沒有回答他,隻是盯着衛長宴看,将心中那股氣忍了下來,“陛下,我們的條件很早之前便說過了,隻要一座迦援城,若是……”
他話還沒說完,衛長宴已經站起身了,他摩挲着手中的扳指,冷笑:“你們女君還真是會異想天開啊。”
阿格日朗終于按捺不住情緒,雙手握拳,“既然如此,那便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們走!”
隻是他們還沒走出去,外頭帶刀侍衛已經圍了上來,刀鋒出鞘,他們頓時心感不妙。
阿格日朗回頭,看着悠哉悠哉的衛長宴,心下一沉,“陛下不會因為幾句不痛快的話,便要将我們困在這吧?”
雖說兩軍開戰,殺了使臣祭旗是常有的事,但這麼多年來,大藺為了彰顯大國氣度,從未斬殺過一位來使。
但是面前這位向來不是個好相與的,也是第一個常年混迹在軍中的皇帝,身上的戾氣重,保不好他真敢殺。
阿格日朗沉住氣,語氣緩和了許多:“陛下,兩軍交戰,受苦的永遠是百姓,若是雙方各退一步,也能換來永世太平,我們女君承諾,若是陛下願意讓出迦援城……”
季雙走到衛長宴身側,握着劍柄,将劍橫在他面前。
衛長宴看着阿格日朗站在他面前侃侃而談,嗤笑一聲,抽出長劍,迅速砍了他的頭。
那顆頭滾落在地上,鮮血淋漓,臉上還帶着虛僞的笑容。
“既然不想和談,那就打。”
衛長宴閉眼,懶得去看,隻是擡了擡手。
剩下妄圖跑出去的狄柔人也被解決幹淨了。
地面上,案上都是飛濺的鮮血。
“寒淨,今日朕再教你一次,若有不聽話的,企圖犯上作亂的,直接殺了,不必放在心上煩憂。”
“……是。”
陳城,許琮一幹人也是低着頭,大氣不敢出。
衛長宴今日設宴殺使臣,不單單是做給狄柔看的,更是在警醒他們。
“走吧,這邊都是血污,想必你們也不想在這舉杯相邀吧?”
今日的宴席本就是為了鼓舞士氣而設的,自然不會設在偏院,将人請到這不過是怕髒了前廳的地。
狄柔人死了,正好可以開宴。
季雙的位置設在衛長宴身側,按理來說是不合規矩的,但是剛剛在偏院的動靜太大了,此刻卻也沒人提出來。
陳城坐在衛長宴下首,同他分析局勢,季雙聽不太明白,便也沒再糾結,隻坐在一旁吃東西,反正回去衛長宴會同她解釋的。
衛長宴聊完,回頭看見季雙吃得不亦樂乎,唇角微微上揚,原以為在宮裡吃慣了精細的糧面,在這會不習慣,沒想到她适應得極好。
季雙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動,隻覺得面前的羊肉很好吃,軟而不爛,香而不膻,果然隻有養在草原的羊,才會這麼好吃。
說來也奇怪,她一個現代人穿來的,且沒有習過武,沒有上過戰場,本應該哪哪都不習慣,但是卻莫名的适應得很好,甚至習武後飯量都比從前大了兩倍,季雙把這歸于自己适應能力強悍。
衛長宴看着她吃得香,将裝着羊肉的盤子遞過去。
季雙擡頭,有點疑惑。
“多吃點。”
“謝陛下。”
這是把她當吃播了?
陸旭坐在底下,看着季雙沒心沒肺的吃飯,不禁也有些感歎,适應能力真強,偏院的那幾具屍體還未涼透,她倒好,渾然不在意的。
陸旭舉起酒杯,雖然他和季雙認識不算早,卻總感覺熟悉,哥哥常說他酒量不好,他就不信找不到一個比他更差的。
結果,酒過三巡,季雙面不改色,陸旭雙面酡紅。
陸旭搖搖晃晃的站直,“你怎麼有兩個頭?”
“兩個頭好躲箭。”
“是……是嗎?我……摸摸……”
季雙躲開他,無奈的歎口氣。
衛長宴還在,她不好提前離席,她在迦援城待得不久,人都認不太全,想找個人送他回去休息都不知道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