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個女子是什麼人?”
“路上撿來的。”
“你喜歡這樣的姑娘?”
“兒臣沒有。”
看衛長宴的樣子,顯然不想多提。
“罷了,不過是個撿來的孤女,你若是喜歡,放在身邊,給個答應的位分便成。”
太後卻想着,一個孤女,無權無勢的倒是好拿捏。
“如果母後沒有别的事,兒子就先行告退了。”
衛長宴懶得再聽她那些謀算。
太後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眸色沉了沉。
“哀家多次同他提到柔兒,他卻遲遲不肯松口,他如今翅膀硬了,不聽話了,若是哀家有自己的孩子……何需……”
“太後娘娘,慎言。”
秋緒靠近她,輕聲提醒。
太後沒有子嗣,一直是心中之痛。
“我曾經也有一個可愛的公主……”
太後擡手抹去掉落的淚,她的女兒冰雪聰明,出身高貴,如果不是夭折了,她拼盡全力也要讓她登上那把龍椅。
沒人能明白明珠走的那天,她有多痛苦,也沒人明白先帝将衛長宴交給她撫養的時候,她有多恨,她的女兒剛走,他就帶了個皇子來膈應她。
皇帝與她一直都不親近,掌朝後除了每日的請安,别的更是裝都不裝了。
“我需要孫輩。”
她看着空無一人的門口,輕聲說道。
誰沒有一個年少的時候?她年輕的時候求娶的人也是踏破門檻,當時被先帝的甜言蜜語哄騙了去,舉全家之力扶持他上位,他又是怎麼對待她的?
既然衛長宴不聽話了,那就換一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秋緒低眉,收斂了眼中的情緒,給她遞上一杯熱茶。
季雙腳步虛浮的回去,她慢慢扶着牆踱步,她害怕,在這裡,每日都在憂心什麼時候會悄無聲息的死去,她想活着,想回家。
她低着頭,卻看見一雙明黃的靴子,不敢擡頭,迅速跪了下去。
衛長宴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許久都沒有開口,自古以來,像這樣的身份,入宮隻能從官女子做起,一輩子也不一定能有一個正經的身份,這樣一個他撿來的女子,竟也有辦法能讓太後開口替她要個答應的位分,說不準,那十大闆也是做戲給他看的,又或者那日碰巧倒在他攆前也是策劃好的。
想着這些,衛長宴心裡愈發不舒服了。
父皇走得蹊跷,他本就厭惡太後,連帶着厭惡她的人。
季雙跪了許久,始終沒人喚她起來,心下不好,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很明顯,皇帝心情不好,他心情不好,她不就得遭殃嗎?
“起來吧,耿旭,将她帶回敬德殿,朕還缺個貼身宮女。”
陛下如此尊貴,身邊怎麼會缺宮女?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耿旭心知肚明。
“是,既如此,那寒淨姑娘便随我等一起吧。”
“多謝陛下。”
季雙磕了兩個頭,順着耿旭的目光,站起身走到衛長宴身後。
她有種錯覺,這個皇帝在故意折騰她,明明快到敬德殿了,卻突然轉身,說想起去禦花園逛逛。
季雙無奈,拖着差點廢掉的腿跟着走。
衛長宴回頭望了望她微蹙的眉頭和蹒跚的腳步,微微勾起嘴角,現下心情才好了一點。
又逛了幾圈,眼看着她即将撐不住,衛長宴才淡淡開口,“朕乏了,回殿吧。”
“是。”
季雙喘了口氣,咬着唇,孩子死了知道喂奶了,我腿快廢了,你才知道乏了?怎麼不累死你?
一圈又一圈的逛下來,她兩條腿都軟了。
誰知,進了殿,還未歇上一會,便又來了活。
“那個誰,過來,替朕磨墨。”
哪個誰?
季雙站在角落,不敢擡頭,直到感受到一股不滿的視線,才知道說的是她。
什麼鬼?折騰完她的腿,又要折騰她的手?
但她不敢吱聲,低眉順眼的走上前。
在這個鬼地方,萬一不小心就被砍頭了呢?再說,她是身穿诶,又不是穿到哪個小姐身上,死一下就能回去的,她努力活這麼久,可不是為了找個合适的地方去死的。
“磨蹭什麼呢?快點。”
“是……”
狗東西!喊什麼!
片刻後,衛長宴看着季雙磨出的墨,陷入了沉思。
“你告訴朕,這麼好的墨水你是如何磨出來的?”
季雙看着他筆下淡得像水的字,“陛下恕罪,民女自幼流落街頭,從未接觸過紙墨筆硯,所以……”
衛長宴歎了口氣,“算了,磨墨時,少加些水便好了。”
“是,民女記住了。”
季雙就在敬德殿住了下來,雖然殿邊那間屋子也是很小,但比起原先那間還是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