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适應能力很好,每日學學規矩,幫着幹些活,也逐漸适應了這個世界的規則。
“寒淨,太後娘娘那缺了些顔色,你将這盆花拿去慈安宮,給太後娘娘那添些顔色。”
季雙低眉接過那盆花,腦子飛快的轉着,這麼些年,人情世故對她來說是信手拈來,隻是這到底是古代,命如草芥的時代,她得小心些,再小心些。
她記得,一般要送花都是宮女從花房裡頭拿出來,送到各宮去,雖然不太清楚這個朝代,但是她不是傻子,如果真的是單純送盆花,不至于特地将花送到她手上,而是應該喊她去取,或者宮女直接送去,不必過她的手。
按宮鬥劇的劇情,一般是有人要陷害她,但她初來乍到,都還認不得人,更沒同任何人有過龃龉,那隻能是太後要見她了。
她一個小宮女,怎麼會入了太後的眼?
季雙邊走邊想着,或許是因為她是被皇帝撿到的,太後懷疑她蓄意接近皇帝。
她頓時冷汗都冒出來了,如果太後真的笃定她是有意的,必不可能輕易放過她,她不會剛來就要死吧?
她迅速的想着打消太後疑慮的辦法。
面前帶路的宮女頓住了腳,側身,示意她進去。
季雙踏了進去,太後院裡的花被蓋了層雪,有些蔫吧,宮女們正搬着,看見她手裡的粉花,面色有些詫異,卻沒人開口,隻是安靜的将那些花搬出去。
季雙察覺到她們神色有異,明白這花有些不妥,她擡腳,踩上了地面的鵝卵石,腳底一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沒護住手上的花盆,将花摔得稀巴爛。
她身上那些傷還沒好,這一摔,險些痛呼出聲,知道宮内不可喧嘩,硬生生忍着痛爬進來。
一個陌生的老太監不知道從哪竄出來,突然站在她跟前,微微笑着,“你就是前幾日陛下撿的姑娘吧?太後娘娘在裡頭,随咱家進去吧?”
果然是為了皇帝的事情。
季雙忍着痛,微微躬身,“多謝公公提點,來日必将報答。”
老太監仍舊笑着,為她帶路。
他喜歡聰明人,賣個人情,日後說不準能用上。
季雙進去的時候,太後正斜靠在榻上,案上的壺冒着幾縷煙,外頭寒冬臘月,裡面暖如春日。
季雙雙手合十,跪在地上,頭伏地,“民女給太後娘娘請安,太後娘娘萬福金安。”
“擡起頭來。”
季雙聽話的擡起頭,垂眸。
“倒是标緻,難怪皇帝會将你撿回來。”
季雙不敢回話,她不知道皇帝和太後的關系如何,但太後是個不好惹的,最好少說話,别一不小心就死了。
見她不敢開口,太後也沒為難她,隻是問她,“花房送來的花呢?”
季雙再度伏在地上,“啟禀太後娘娘,面見太後,民女實在過于緊張,摔了一跤,将花盆打碎了……”
太後看着她,“倒是聰明,隻是你打碎了哀家的花,哀家如若不懲處你,這阖宮上下便要亂了規矩。”
“來人,賞她十大闆子,以儆效尤。”
季雙被拖出去的時候,正巧撞上了進門的衛長宴。
“見過陛下。”
“見過陛下。”
“這是怎麼了?”
衛長宴不是沒聽見太後說的話,但卻仍要多嘴的問一句。
“……這,回陛下,這個小宮女打碎了太後娘娘的花,太後娘娘賞了她十大闆。”
衛長宴笑道:“不過是盆花罷了,有什麼值得母後大動肝火的,改日兒臣尋些更好的給您。”
衛長宴掀開簾子,躬身行禮。
“母後。”
太後瞥了他一眼,“罷了,一盆花而已,賞的那頓闆子不過是怕亂了規矩。”
衛長宴知道她這是在說自己沒有規矩,随便的便撿了個人回來。
心中冷笑,面上卻恭敬。
“既然皇帝都說了,那便省了這頓闆子吧。”
季雙松了口氣,就憑她這個小身闆,十大闆下去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在。
她悄悄擡起頭,對上衛長宴帶笑的眼,他長得一雙上挑的桃花眼,配上堅毅的臉型,不顯風流,倒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威嚴。
她迅速俯下身去,但衛長宴沒有深究的意思,仍舊輕笑着,“下去吧。”
季雙跪在地上磕了兩個頭,才低身緩慢退出去。
太後眯着眼看着微微擺動的珠簾,輕輕歎息,“皇帝,你年紀不小了,該選妃立後了,你還想将那鳳印藏多久?”
衛長宴擡眼,“母後,朝政未穩,邊疆未定,立後選妃難道比這些更重要嗎?”
太後無奈,“你如今膝下無子,母後也是擔心,再者,宮中無後妃,你讓那些前朝的臣子如何效忠你?”
衛長宴的聲音冷了幾分,“母後,後妃不得幹政,再者,朕是皇帝,他們不效忠朕,難不成想通敵不成?”
太後頓時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