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從未轉學、從未轉班一路讀到六年級的學生,了解他的人基本涵蓋了他能在校内接觸到的所有同齡人。
不過這并不是另一個“喊狼來了的孩子”故事,鳴本人對這種行為放任自流,同學也知道他不過是不走心不過腦條件反射式的順口開河,遵循着“不較真不疏遠不聽信”的不成文秋澤鳴使用守則——雖然在對方同樣不明不白的事情上,聽完鳴四平八穩的陳述,即使是知曉他信譽岌岌可危,還是難免滑向信任的天平。但往往或快或慢,會因覺察到對話中的邏輯漏洞或前後矛盾,然後再一次地信任破滅。
言而總之,就是他習慣胡說,同齡人習慣他滿嘴跑火車。
——唯有一個異端。
體育課的活動内容久違地出現了躲避球,不知是教師為了避免學生各自拿着選擇的運動器材遠遠地跑開偷懶,還是單純想帶領同學們回憶回憶比小學六年級更童年的童年。
對秋澤鳴來說哪個理由都沒差,他擅長一切運動,區區躲避球自然不會成為例外。當躲避的那一方他永遠是留在場中央的最後一人,而成為扔球的那一方嘛……
當時發色僅僅是比亞裔普遍的黑發黑瞳稍淺些微的小少年,看了看不到兩分鐘就銳減大半的内場,拿着球溫吞地開了口:“讓一個接?”
規則中接住外場所扔出的未觸地的球,可以任意召回一名退場玩家。
遊戲意義上存活的所有人默契地後退一步,這種突兀可疑的提案百分之一萬是新的一次胡謅,隻要球還在他手上,每一秒都可能爆發襲擊。
唯有一人例外。
“好啊!”
當時還不姓黑崎的慕不假思索,快步上前停在了一個除非手臂骨折才接不住球——同時也意味着被扔絕對躲不開的位置上。
場内碩果僅存的翻盤希望,就這麼毫無防備地伸出雙手示意友人。
要不要讓剛剛的話語成為謊言呢……?
對上那雙尚未生為金色卻同樣熠熠生輝的黑瞳,短發的小少年陷入了轉瞬即逝又漫長悠久的靜止。
和順的微風托住盛滿丹桂的樹梢,這是一個天高雲淡的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