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授繼續分配任務：“夜淩霄，核心算法與數據建模組，組長。白羽辰，前期傳播與用戶反饋組，組長。你們兩組要密切配合，任何數據都要同步，不能各自為政。”

夜淩霄微微點頭，白羽辰也輕輕舉手示意。

兩人對視一眼，眼底是一種無需言語的默契。

會議很快結束。走出會議室時，外頭的天已經放晴了些，地面還殘留着點點水漬。

白羽辰一手夾着文件，一手插在口袋裡，語氣帶着一絲輕松地問：“霄霄，緊張嗎？”

夜淩霄側頭看他一眼，淡淡地說：“沒有。”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有你在。”

白羽辰一愣，随即低笑出聲，肩膀輕輕碰了碰他：“我也一樣。”

項目正式啟動後，生活節奏一下子快了起來。

夜淩霄帶着算法組的人整天泡在機房和實驗室裡，黑闆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公式和建模思路。

而白羽辰則往返于實驗樓和人文樓之間，忙着做前期宣傳設計、用戶需求調查，還有一份份會議紀要。

兩人都各自有壓力，也各自有忙不完的事情。

偶爾，也會因為協調問題，産生一點小小的摩擦。

那天晚上，宿舍燈光昏黃，白羽辰抱着筆記本坐在床上敲着郵件，夜淩霄則在桌前對着建模軟件調試參數。

“霄霄。”

白羽辰敲了敲筆記本邊緣，語氣裡帶着一點控制不住的急切，“我們反饋組想要你們那邊初版的預測數據，明天中午前能不能給？”

夜淩霄手下動作一頓，擡頭：“不行，數據還沒跑完，提前交出去結果不準。”

白羽辰皺了皺眉：“可是我們後天就要對外做初輪展示了，沒有數據很難撐場。”

夜淩霄神色依舊淡淡的，似乎并沒有被催促打亂節奏，隻是沉聲道：“我不會拿不完整的東西給你。”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僵。

白羽辰深吸了一口氣，按住心裡的煩躁。他知道夜淩霄的性格，一旦認定标準，就不會輕易妥協。

但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反饋組是對外窗口，必須保證進度。

短短幾秒的沉默後，夜淩霄主動開口，聲音低了下來：“我今晚加班，把算法優化成可跑版。明天早上給你一版近似值，但後期還要再修正。”

白羽辰怔住，看着他略微僵硬的肩膀線條，心口有點發燙。

他放下筆記本，走過去，蹲在夜淩霄的椅子旁邊，擡頭看他。

“霄霄。”他輕輕叫了聲，嗓音軟了下來。

夜淩霄偏頭看他，眼神裡依舊是熟悉的清冷，但又多了一點不易察覺的歉意。

白羽辰笑了笑，伸手替他理了理肩上的毛衣褶皺，動作輕柔得近乎撒嬌。

“謝謝你。”他說。

夜淩霄微微偏開視線，耳尖悄悄泛了點紅。

“我也會趕快整理好展示資料，不會拖你後腿的。”白羽辰又補了一句，像是承諾，也像是撒嬌。

夜淩霄沉默了一瞬，終于擡手輕輕摸了摸他的發頂，指尖的動作生澀又克制。

“嗯。”

他低聲應了一句，聲音軟得像融進了夜色裡。

這一夜，兩人各自忙到很晚。

淩晨一點，白羽辰趴在桌上睡着了。

夜淩霄調試完最後一組參數後，走過來，蹲下身，靜靜看了他一會兒。

他拿起一旁的外套，輕輕蓋在白羽辰身上，動作溫柔到極緻。

微弱的燈光下，他的眼神柔得不像平時的夜淩霄。

他輕聲在心裡說：

——我不是為了誰才留下的。

——是因為……我想和你一起走到更遠的地方。

第二天上午，天色依舊陰沉沉的，像極了秋季特有的濕冷。

夜淩霄一早就把整理好的數據遞交給了白羽辰。兩人一同站在教學樓一層的大理石台階下，秋風吹得他們衣擺微微揚起。

白羽辰接過U盤，掌心傳來一絲溫熱。

“辛苦了，霄霄。”他擡眸看向夜淩霄，眼底帶着真誠的謝意。

夜淩霄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隻是伸手替他拉了拉外套領口。

動作不重，卻帶着一點不容拒絕的自然。

白羽辰微微一愣，眼睫顫了顫，心口像被細細柔柔的線纏了一圈，暖得發燙。

兩人沒有多話，隻是并肩走回實驗樓。

一路上，風吹動路旁梧桐的枝葉，落葉在他們腳邊輕輕打着旋兒。

白羽辰忍不住側頭偷看夜淩霄的側臉——眉眼清冷，神色專注，偶爾拂過額前碎發的手指骨節分明。

心髒像是被什麼柔軟又鋒利的東西輕輕刺了一下。

“霄霄。”他忽然輕聲喊了一句。

夜淩霄停下腳步，轉頭看他。

白羽辰舉起手裡的便當盒，笑着晃了晃：“午飯時間到，去實驗室邊吃邊準備吧。”

夜淩霄本想拒絕，但看着他眼裡的亮光，最終隻是點了點頭。

實驗室裡的午休時光安靜又溫暖。

白羽辰一邊整理文件，一邊拆着便當盒，拆到一半，忽然發現自己帶的筷子忘在了宿舍。

他愣了愣，正打算起身回去拿，卻被夜淩霄一把按住了肩膀。

“别動。”夜淩霄低聲說。

下一秒，他拿起自己那雙幹淨的筷子，夾了一塊雞肉，遞到白羽辰嘴邊。

白羽辰睜大了眼睛，有那麼一瞬間，連呼吸都停滞了。

夜淩霄看着他，沒有催促，隻是靜靜等着，神色平靜，卻在指尖輕不可察地收緊了力道。

白羽辰咬着下唇，眼神在他和筷子之間來回跳動，最後紅着耳尖，輕輕咬住了遞過來的雞肉。

筷尖敲過牙齒的那一瞬，他覺得自己心跳都漏了一拍。

夜淩霄移開筷子，淡淡道：“别餓着。”

白羽辰囫囵着咽下，耳尖紅得幾乎滴血，卻還是硬撐着沒露怯，隻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那頓午飯，白羽辰吃得格外認真。夜淩霄也不動聲色地，偶爾夾點菜放到他碗裡，全程沉默，動作卻異常自然。

仿佛這樣的小照顧，早已成為了某種習慣。

午後，散會結束時，走廊盡頭的落地窗前，兩人慢慢并肩而行。

白羽辰手裡還夾着剛整理完的文檔，步子輕快。

夜淩霄則沉默地跟着，直到走到一處光線斜落的拐角處，忽然停下了腳步。

白羽辰轉過頭，正準備問他怎麼了，卻見夜淩霄低下頭，影子鋪在地上，把他們的腳步重疊成一片。

“羽辰。”

夜淩霄的聲音不大，但比平時低啞了幾分。

白羽辰眨了眨眼，手下意識捏緊了資料。

夜淩霄擡眸，眼神安靜而堅定：“我留下，不是因為哪裡不好。”

他的聲音在微光中緩緩落下，像是翻越了所有猶豫與退縮，隻剩下直白的、幹淨的情緒。

“是因為，我選了你。”

白羽辰怔住了。

走廊外的風輕輕吹動着窗簾，光影在他們中間搖曳。

他看着夜淩霄，沒有笑，也沒有說話，隻是很輕很輕地眨了眨眼。

然後，在那片淺淺的光暈中，擡起手，緩緩扣住了夜淩霄的手指。

十指相扣。

像是确認，又像是早就準備好的一場默契。

他笑了，眼睛彎成月牙，聲音輕得仿佛風拂過耳畔：

“好。”

教學樓的走廊燈光漸次熄滅，隻剩樓外一片柔和的夜色。

夜淩霄和白羽辰肩并肩走出門，身後是一整棟漸漸沉寂下來的學樓。

晚風拂過樹梢，帶着初秋微涼的氣息。路燈下，他們的影子悄悄交疊，又被拉長，像一條默契延伸的細線，連接着彼此。

走到階梯口時，白羽辰忽然停下腳步。

夜淩霄疑惑地回頭看他：“怎麼了？”

白羽辰抱着手裡的文件，稍微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有點累，想歇一會兒。”

語氣裡帶着不易察覺的小撒嬌。

夜淩霄看了他一眼，沒多說什麼，隻是自然地把自己的手伸過去，幫他接過了大半疊資料。

“走吧。”他說。

白羽辰心裡一暖，嘴角彎起了個小小的弧度。

他們繼續往前走，步子放得很慢，像是不舍得打破這份安靜的陪伴。

過了教學樓前的小花園時，白羽辰悄悄偏頭，看着夜淩霄沉靜的側臉。

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他想了想，故意落後半步，等走到拐角處，假裝整理資料，動作慢吞吞的。

夜淩霄注意到，停下腳步看着他：“又怎麼了？”

白羽辰眼睛彎彎地笑了笑，低聲說：“手有點酸。”

夜淩霄微微蹙眉，伸手接過了剩下的資料，還順勢捏了捏他的手腕。

“下次别自己硬撐。”他語氣淡淡，卻帶着一絲藏不住的心疼。

白羽辰低低地笑出聲，聲音軟軟的：“好啦，霄霄最靠譜了。”

說完，他輕輕靠了一下夜淩霄的肩膀，像隻偷懶的小動物一樣蹭了蹭。

夜淩霄微微一愣，但随即側了側身，默許了這個重量。

兩人就這樣，一路肩并肩，走過寂靜的林蔭小道，腳步輕緩，誰都沒有急着打破這份夜晚的安甯。

回到宿舍樓前，白羽辰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困意寫在臉上。

“困了？”夜淩霄問。

白羽辰點點頭，打了個哈欠，順勢又靠在夜淩霄肩上蹭了一下。

夜淩霄無奈地笑了笑，擡手幫他理了理額前被風吹亂的發絲。

“快回去睡吧，明天還要上課。”他聲音低低的，帶着一點輕輕的哄。

白羽辰嗯了一聲，依依不舍地從他肩膀上直起身。

轉身上樓前，他回頭看了一眼夜淩霄，眼神亮晶晶的，像夜空中最溫暖的那顆星。

走廊的風吹動窗簾，月光靜靜地灑落下來，柔和地落在地面上，映出他們交疊的影子。

白羽辰悄悄在心裡想：

“原來，被選中的感覺，是這樣的溫暖。”

他彎了彎嘴角，朝夜淩霄揮了揮手，轉身跑上了樓梯。

夜淩霄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樓梯拐角，目光溫柔得仿佛能溢出來。

夜色下，兩人的影子在地面上久久沒有散去，像是悄悄為這份選擇作證。

這一夜，溫柔無聲，但堅定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