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帶了實時翻譯的耳機,所以哪怕是第一次到斯普雷醫院這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薛子墨沒有浪費太多的時間就找到羅塞麗娅的ICU病房。
轉過彎角,薛子墨一眼就認出了百米遠那個身穿藍白條子病号服,左手還挂着點滴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正是吳盡夏。她一點都沒有變,也不是,她把頭發剪短了!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從不願意把頭發剪短。她說長頭發好打理,一根橡皮筋就可以紮個馬尾,一支筆就可以把頭發一盤。短頭發稍微長一點就要剪掉,不然卡脖子,紮辮子又紮不起來,反而麻煩。記得那個時候她還特别得意地說起自己幼稚園的時候,為了預防頭發長虱子,老師要求所有小朋友都把頭發剪短。其他小朋友都乖乖聽話剪了頭發,就隻有她不願意,拼命哭,不停哭,家長來了也沒有用。最後老師妥協,全幼稚園小朋友就隻有她一個人沒有把頭發剪短。可現在,她卻是利落的闆寸頭!
“夏夏。”薛子墨停頓了一下腳步,然後快步走到吳盡夏的面前。他這才發現,吳盡夏不止左手挂着點滴,右手直接吊在胸前。
吳盡夏的目光從對面的ICU玻璃窗轉向薛子墨: “坐。”
然後她的目光再次轉向那個可以看清ICU屋内的大窗戶。
薛子墨順勢坐在了吳盡夏的右手邊。
“你……”薛子墨原本是想問她‘還好嗎?’可很顯然她這個樣子并不好。
他将目光轉向了窗戶。
屋内在一大堆機器中間躺着一個小孩,因為戴着氧氣面罩,薛子墨看不清小孩的長相。
薛子墨習慣不了空間壓抑的氣氛,沉默了一會兒後開口安慰道: “那個,她會沒事的。”
“你說了不算。”吳怼怼登場。
薛子墨暗自松了一口氣。隻要吳盡夏還知道怼人,那就說明她的情況比他想象中要好上很多。他真的很怕,怕他看到的冷靜是崩潰的前夕。一如那晚照射在江面的夕陽,紅得讓人心慌。
可薛子墨也知道現在不是回憶往昔的時候。
沉默是無言的康橋。
周圍的氣氛再次慢慢壓抑下來。
“老闆,祁哥電話。他想知道你大哥要待幾天?那樣他可以做後續的安排。”保镖杜昂雄臨時兼職助理工作。如果知道大概天數,也方便他訂酒店之類的。薛子墨不可能真的在醫院待上幾天,總要有地方休息洗漱。
“先訂一個星期吧。”吳盡夏開口道。
“夏夏?!”
“如果她今晚過了這個坎,哪怕有反複,一個星期情況也穩定了。你不是醫生,待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還不如把該處理的事情都抓緊處理了。如果……今晚……她……”吳盡夏眼眶紅了,眼睛望天,強忍住淚水,哽住說不下去。
“沒有如果!她肯定會沒事的。”薛子墨想要把吳盡夏擁入懷中安慰,但看着旁邊這又是繃帶,又是吊瓶的傷患,手不知道該往哪裡擱,能虛虛地從後面環住。
“那就先訂一個星期吧。”薛子墨看向杜昂雄。
“好的,老闆。”杜昂雄神色不變。
這個時候薛子墨口袋裡的手機也振動了,他一看來電顯示: “我媽。”
很顯然翁婷秀女士等不及了,直接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薛子墨很明顯地感覺到懷中人身體一僵。
然後,吳盡夏開始小幅度搖頭,嘴也抿了起來。
“媽!”雖然不是視頻通話,自家老媽也不可能看到吳盡夏,薛子墨還是本能地往電梯的方向走了兩步。
“墨墨啊,你還好嗎?你現在人在哪裡?我怎麼聽老大說你經紀人告訴他家裡有人在D國出事了,所以你被騙到D國去了。我和你爸還有你兩個哥哥都好好的呀!”翁婷秀的聲音巴拉巴拉地沖出,語速溢滿了焦急的情緒。
“媽、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是,是朋友,祁哥他聽錯了。我現在是在D國,我朋友出了點意外,人在醫院,所以我來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我過兩天就回去。”薛子墨輕聲說道。
“哦,朋友啊!”翁婷秀放下心來。她對粘在身邊,假辦公,真偷聽的老公重複了一句: “是朋友。”
然後轉頭繼續電話:“男的,女的?”
薛子墨用鼻子呼了口氣: “媽,如果我說男的,你信?”
“有什麼不信的。說得好像你和男的傳绯聞有少過似的。”薛母吐槽道。
自從薛子墨自爆結婚,狗仔、私生又找不到人,沒圖沒真相,而且從各種渠道看來,薛子墨的生活根本就不像是一個有家事的人好嘛。從不探班接送,秀恩愛就别想了。誰家有老婆的晚上能哥們打遊戲玩通宵不報備的?有誰和家人出去旅遊有老爸老媽,沒老婆孩子的?如果說薛太太常年住國外,那是認為薛子墨沒有海外粉絲?這是瞧不起誰呢!而且論吃瓜第一線,狗仔甚至比不上人嫌狗厭的私生。但哪怕是那些私生都不曾見過傳說中的薛太太。于是各種版本的小作文上線,各個說得有鼻子有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