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力氣理會鬼哭狼嚎的饒宣，徑直回到他自己的房間洗澡。

誰控制着身體，誰才會有疼痛。剛才在刑罰室的疼痛，全由況谷墨承受了。

況谷墨熬過酷刑，已經很疲憊了，就那樣在精神世界睡了過去，把身體交給了況谷砂，也把上藥這件事交給了況谷砂。

浴室有一面半米的方塊鏡子，浴室的濕度高，水蒸氣在鏡子上凝結成霧。随着況谷砂洗好澡，鏡子上的水霧逐漸消散，顯現出了況谷砂的身影。

鏡子最上方的一滴水順着平滑的鏡面緩緩下落，帶着長長的水痕，最終滴落到了鏡子中的況谷砂的嘴角，宛若一顆用血淚造就的痣。

況谷砂靜靜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有些恍惚。等他去碰鏡子中的人影的時候，那顆水珠充作的嘴角痣早已不見。

鏡子上沒有了水霧，清晰地照出了鏡中的人影。

而在眉尾上，挂着一顆真實的痣。

盯着鏡子的況谷砂突然暴起，拳頭用力地砸向了鏡子。拳頭上的血混着些許鏡子的碎片砸到了地上，聲音很清脆。

雙生子的面容相似，唯有一點不同——哥哥的痣在眉尾，弟弟的痣卻在唇角。

這顆眉角痣靜靜宣告着一個事實，這具身體不是他自己。

況谷砂過于激烈的情緒喚醒了況谷墨。

“這到底是誰？這個怪物到底是誰？”況谷砂通紅着眼想要把鏡子全都砸碎，但是卻連擡起手都做不到。

是況谷墨阻止了他自殘。

他是身體的客人，況谷墨才是主人。

況谷墨說不能動，那他任憑使盡全身力氣都動不了。

他隻是一個早就該死在百年前的怪物。

況谷砂呆呆地望着殘破的鏡子，淚水劃過帶有紅絲的眼睛，帶走了臉頰上的溫度。他質問着他的哥哥，質問着這雙眼睛的另一雙主人，“為什麼我還活着，為什麼要我這樣行屍走肉的活着！”

況谷墨說不出話來，雙生子的關系讓他承受着雙倍的痛苦。

曾經的天之驕子，現在隻能被迫困在别人的身體裡，被符咒驅使着。這讓況谷砂怎能不恨？

他喃喃着修的名字，眼睛赤紅，帶着滔天的恨意。

“阿嚏！”修一隻手揉鼻子，一隻手扭着把，和祝辛夷并排飚電動車。

從妖精辦那兒取到電動車後，他們就有了兩輛車。祝辛夷玩心上來，要和修比賽飚電動車。

兩隻妖怪就這麼用電動車比賽，看誰先到終點，一路特别騷包。

“你這一會兒都打了好幾個了，别是風吹多了感冒了。”祝辛夷睨了一眼修，“要不要放慢速度？”

祝辛夷勸着修放慢速度，自己反而加了速。

“不用，”修滿不在乎，“估計是有什麼妖怪背後念叨我。休想超過我，别看我這個樣子，我還是挺争強好勝的。”

修對華國的各種迷信說法深信不疑，雖然他經常吐槽各種電視劇，可他卻始終懷着對仙俠劇的敬畏之心，一句不是的話都沒有說過。

祝辛夷腹謗，别看你什麼樣子？你以為自己長得是一副很謙卑的樣子嗎？

她繼續擰把，力要讓修那張總帶着自信的臉塌下來。

可惜的是，這場比賽最後兩人并沒有分出結果，因為他們又被交警逮住了。

幸運的是，他們的速度沒有到規定的嚴重程度，隻要求在綠泡泡上集夠贊，就放他們離開了。

祝辛夷這下子是再也不敢在交通工具上出什麼新了，她來到人類社會不過兩個月，就被交警處罰了兩回。

她自閉了。

就連說好的大餐都沒有興趣吃了。

“你真沒興趣吃了？”修問祝辛夷。

祝辛夷興緻缺缺地點頭，這次綠泡泡集贊比上次罰錢還讓她心痛。

她的綠泡泡本就人少，還從路邊随機拉了幾個路人才成功攢夠，頂着路人讷與的臉，心髒強大地要求對方幫忙點個贊。

“免費的也不吃？”修接着問。

“免費？”祝辛夷猛然打起了精神。

心情誠可貴，臉面價更高，若為免費故，兩者皆可抛！

祝辛夷頓時覺得自己又行了，“你請嗎？”

“不用，我自有人選。”修将手背到身後，裝作電視劇世外高人的樣子。

“誰啊？”她和修整天都呆在一起，怎麼不知道有誰會請他們吃飯。

修沒讓祝辛夷等太久，下一秒就說出來了，“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