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鍋裡的菜剛熟,兩隻妖怪便風卷殘雲般地從火鍋裡撈菜,一掃而光。
水黎隻是一會兒晃神的功夫,菜就全沒了。
他們兩個像是吃不夠一樣,讓服務員送來了一趟又一趟的菜。她開始後悔怎麼就這麼輕易地答應了要請他們吃飯。
忍了半天,水黎還是說出了口,“你們沒有吃過這個嗎?”
修沒有把這樣程度的話當一回事,這些話他早就聽得耳朵生繭了。
祝辛夷聽到了之後,可憐兮兮地擡頭,一張俏生生的臉帶着委屈,完全看不見之前威脅狐妖的一面,“我真的沒吃過這個。”
他們都是在家裡吃的。
修會先熬上大骨湯,等湯變得軟爛濃白之後,再放上自己炒的火鍋底料一攪,鮮亮的紅湯香氣四溢,能鋪滿整個客廳。
等湯開了之後,再下點肉卷、丸子和青菜。祝辛夷輕輕咬一口,隻覺得鮮得牙都要掉了。
不過她還從沒在外面沒吃過呢,說的可是實話。祝辛夷安慰自己一番,她這不算騙人做壞事,她可是個好妖。
水黎聽到祝辛夷這樣說,覺得愧疚起來,叫來了服務員,讓祝辛夷又點了好幾盤菜。
祝辛夷毫不客氣地點了幾大盤。
等菜燙熟了,她給水黎夾了一些,推了過去,夾的都是水黎喜歡的菜,份量也剛剛好。
水黎擡眸看向祝辛夷,這些菜都是水黎剛才吃飯的時候夾的菜。
她今天胃口不好,吃不下去飯,隻夾了幾口平時喜歡的菜,就放下了筷子。
沒想到祝辛夷注意到了這些,剛才遞給她的小碗裡面的全是她能吃下去的。哪怕水黎在祝辛夷展現過惡意,想要催眠誘導她說出六百年前的真相。
吃得太過盡興,祝辛夷碗裡的醬料不剩多少了,“我的醬料沒了,我去調一些醬料。”
醬料台隻到祝辛夷的腰那裡,她端着小碗,一邊看着醬料台貼着的醬料配方,一邊認真地把醬料放到小碗裡。
修撈了一些肉,咽了下去,他停下了吃東西的動作,“為什麼交給我這個任務?”
在來的路上,祝辛夷就給修講了,她的追蹤術找不到況谷砂了。況谷砂一離開她的周圍,她對他的感知就慢慢減弱了。
祝辛夷的追蹤術稱第二,沒有哪隻妖怪敢稱第一。盡管是這樣,她依然找不到況谷砂行蹤,就像被憑空抹去了一樣。
水黎沒有直接說,反問着修,“既然你們近距離接觸過況谷砂。答案,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找不到況谷砂的蹤迹很正常,因為‘不死鳥’的妖怪沒一個妖怪是正常的,他們都是一群被改造的瘋子。
況谷砂的身體異常,可以壓制住祝辛夷。可他一旦對上修,卻手無縛雞之力。
不是因為修的能力比祝辛夷強,隻是因為修的身體也經過改造,修的能力才會那麼多。
他和況谷砂是同一類妖。
知道況谷砂是‘不死鳥’的妖之後,修就明白了那天水黎在樓下檢查到的确實是追蹤術,追蹤術的施術者就是況谷砂。
水黎望着修,沒有說出兩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實。
修,你和那些黑暗始終無法脫開幹系,你有着永遠都還不清的罪孽。
“錯了,”修開口,“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得加錢吧,‘不死鳥’不好對付,總是死纏爛打,和打不死的小強一樣,不能按尋常報價。”
水黎一愣,緊接着笑了起來。
怎麼忘記他是修了,不能按照尋常去看待他,“你要是解決了,‘破曉’說不定給你發獎金。”
水黎剛蘇醒的那會兒還不像現在這樣遊刃有餘,惹到過不少麻煩。
有一次她和她的指導者遇到了生命危險,是修救了他們。
可修從來沒有在他們談起過這件事。水黎也沒有再談起過,她有一點私心,如果他都想起來了,以此為借口不還她錢怎麼辦?
恩人是恩人,錢是錢。
談恩情傷錢。
水黎這次給他這個任務是存着幫助他們的心的,他們早已踏入漩渦中而不自知,況谷砂或許能給他們一個突破口。
可這已經是她能做的全部了。
調好醬料的祝辛夷坐了回來,她看着火鍋,拍拍腦袋,“我忘記點一道菜了。”
修像未蔔先知一樣,按住了祝辛夷擡起要點餐的胳膊,“不許點。”
祝辛夷歎息,毛血旺多吃一點是一點,怎麼能放棄補身體呢?
不管祝辛夷的眼神多麼可憐,修都會再吃毛血旺的,他已經吃夠了。
水黎看向對面的兩個非人類。
一隻吸血鬼和黑暗組織有着牽連,一隻白蛇和六百年前的桦河山山災有關。
他們兩個誰也無法獨善其身。
水黎這邊為他們悲傷懷秋,那邊他們吃飯終于到了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