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種集體自爆,皓白的世界轟然驟響,如同罪惡昭彰時,“審判”之力在人心中顯出的厲色。
考生驚恐不定,他們為一時輸赢抛棄良心,意外釀成大禍,走向變異種瞄定的死亡之路,恐慌愧疚是一道滾入油鍋的溪流,下一刻,卻随被程鶴途投擲遠處的能量團一同爆炸。
他們齊齊仰望淩空靜立的指揮,原來一息便可轉危為安,近乎崩斷的精神倏然沉寂。
呆愣愣的考生仰着頭便沒了動作,直到雪崩結束,程鶴途悄然落地,從兩軍面前穿過。
主攻軍突擊軍默契地閉上了嘴,任由内心陷入狂嘯。
兩方瞬間成了手拉手的夥伴,決計要暗中保護程指揮,如此黑馬擁有這等逆天能力,不妨等帝國高校軍演,給其他軍校來點“舉世無知”的震撼。
假如三席和四席不打破規則,安安分分參與後期的考核,今年帝國聯合軍演的第一名必然是雙子星第一軍校,說不定他們會拿下星域國軍演第一。
他們毀掉了機甲的實時監測功能,删除了錄像,粗淺的手段容易留下痕迹,機甲師圍在一起商量,哪怕是為了蒙騙法庭和中立的執事官。
其他人跳出機甲後,給機甲師開了權限,狼藉一片的戰場比以往每次訓練損壞更甚,自開學以來四席失憶,他們這屆考試從未順利過,人心貪婪獰妄,誰人不想獲取軍校生的至高榮譽。
那時,他們正準備收了機甲,突然來了位看不出第二性别的女生,她臉上覆着銀色的機械面具,鼻梁挂着全息眼鏡,遮住了面部特征,衣着寬大,典型的機械與衣料的融合看不出原本的身形,手上套了一副輕薄的防護手套。
她拿出了校長給的任務執事令,是一塊手心大小純黑機械令,镌刻雙子星第一任校長的雙劍機甲“梵星” 。
在外軍演、出任務見此執事令,優先聽從執令人的吩咐。
此人隻說了一句話:“所有人的機甲記憶庫删除修改交給我。”
她就地而坐,這時便顯出瘦弱的身形來,雙手快速展開智能面闆同時删增,半個小時修補齊了一整天的對戰場景。
視頻完善度高,自然得毫無痕迹,包括兩軍戰前罵戰的細節,三席四席互放狠話時恨不得抽對方一巴掌的細膩表情都有。
兩人罵上頭,尤以溫丢了機甲,徒手按着拂洛依打,拂洛依則用精神力抽打尤以溫,兩人丢下形象全然不顧人都在戰場。
其他人則是放出機甲,按事先的指揮方式,紛紛出手切斷對方陣型,大開能源對着轟,雪花迸濺,火光沒停過。
最後,三席四席兩個作死的莫名其妙就引爆了變異種,救援一隊隊長突現,用一架“朝陽”系列限量款高速防禦型機甲,将兩人帶走,價值八千萬的機甲速度驚人,依舊能分辨出這架機甲被變異種爆炸産生的沖擊波震碎了推動器。
時頌離開前丢給了兩軍一個新型防護武器“孽天”,罩住了身處爆炸源下的無辜者。
兩軍臉上的恐慌、機甲實測的心率、環境分析數據均契合所有人的認知水平。
視頻裡連變異種被他們打壓的細節都填充了,包括身形略顯瘦弱的程鶴途都有一系列合理的活動迹象,甚至考慮到角度不同視野錄入略有不同。
靠!
靠譜!
太可靠了!
交上去完全找不出漏洞,這視頻自然無痕迹,他們還沒來得及細問,對方開着一輛四輪小車慢悠悠走了,沒留下其它命令。
大家聚在一起讨論猜測女生的身份,有人懷疑她是位omega,說話的人被其他人捶了,誰不知道全A戰場充斥的信息素對omega的影響,校長怎會派omega獨身行動,再說,她那一手炫技絕對不是omega能接觸到的知識水平。
他們終究是見識少,剛成年的崽子們太過年輕,過于自信,笃定地排除了唯一正确的答案。
同樣,因為年幼,不了解人為制造的意外究竟擁有怎樣的毀滅力。
一句執行命令,抛棄良心和道義,毀一顆星,代價之重,生存之難,性命之輕,如何依次放在天平等量稱算?
沒有赢家。
二千公裡外蘑菇雲突地升騰,冰震之中沖力撬動地質,電磁脈沖幹擾機甲信号接收,鑽進機甲裡的考生被強制鎖在駕駛艙,失去行動力,裹着作戰服的考生丢了戰場複制工具,瞳孔陣縮。
沒等他們弄清緣由,放射性元素朝周圍擴散了兩秒,又一瞬收攏消散,随蘑菇雲裂變的産物衰變期加速提升至五秒,冰震地動随之停歇。
恐慌的碼速剛抵達大腦皮層,毀天滅地的風險已一鍵撤回,難道他們是在玩《星戰》?
而接連不斷的雪崩卻提醒他們,方才遠處的毀滅迹象全是事實。
程鶴途眉心微痛,崩開的地質雖強力加固,經不起第二場戰争,她單手按壓太陽穴,環狀海嘯在她腦域成像,勾出模糊的記憶,亂作一團的考生打亂了她的思緒。
她出聲道:“全員列隊撤離。”
優高四席不在,學生會副主席不在,雖未選出年級指揮首席,但眼下誰會質疑程鶴途,誰又敢上前一探究竟呢,在絕對的危險面前生命嘎嘣跪。
程鶴途隐約摸到了一點真相,這顆星球可通向其他廢置星區,她想要這顆星?卻讓這顆星淪為廢星,她沒失憶前在謀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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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知珝在車裡活動四肢,芬蒂法冷寒刺骨,她手腳凍得快沒知覺了,是又要犯病了嗎?
電流穿透頭顱,在腦中回響,每次犯病她都會失去相關的記憶,智能導航駛向三席四席昏迷的地點,她調整了碼速,嘴裡啃着營養液,試圖轉移注意力,以此緩解疼痛,趕在半小時内抹去尾巴。
這活是她偷來的,背着校長“借”走了執事令,自然是以拂洛依四席的名義偷走的,最後關禁閉的不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