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中有泣音,第一軍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沙地,不管是兩方此刻交戰開火的二年級軍隊,還是留在校内的學生和教師都在關注這112人,校長和副校長安置好謝琦和徐烨,觀察着沙地的動向,以便與軍方和高層周旋。
好事者試圖從新生入手查探沙地情況,被一年級新生集體指責開罵,他們甚至自發組織人去學生會幫忙,要抓出究竟是誰最先走漏了的消息。
因為出現沙蟲這事已經鬧到了星網,甚至隔壁聯邦也在擴大事态,說什麼帝國不安全,建議大家移民,聯邦的大門為他們敞開。
私自洩露第一軍校消息者,絕不輕饒!
而拂家家主卻始終未問起拂洛依現狀如何,再次坐實了拂家家主并不珍愛親生女兒的傳言。
如今,拂洛依究竟有幾分拂家繼承人的資格,仍需再次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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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地裡的血花隐藏在夜晚,一百人踏進了拂洛依編織的陣圖下,牢牢将精神力堵住耳朵,真正的精神污染是沙蟲發出的頻率,人耳聽不到甚至是科技都檢測不出的頻率。
他們沒聽從拂洛依最初的指示,看第二批傻子就知道,用精神力保護大腦不起作用,隻要不用精神力直接接觸蟲子就無大礙,希諾爾以鞭子碾碎蟲子并未受到任何影響。
她用事實和行動證明了關于沙蟲污染的猜測。
在來沙地的路上,他們讨論過造成精神污染的原因,也用數據模拟了許多殺蟲方式,依舊難以确定最終執行方案,各執一詞,面紅耳赤證明自己的觀點。
希諾爾一直閉着眼,聽完他們的争論後,目光掃過衆人,隻說了一句話,便讓人難以反駁。
“殺幾隻蟲,用什麼腦子?”
尤以溫賤兮兮地接過話:“再說了,你們能有什麼腦子?”
其他人敢怒不敢言:艹,希諾爾諷刺他們就算了,管你尤以溫這個神經病A什麼事!你是她那種天才嗎!
眼下,希諾爾證實了殺蟲不需要腦子,隻需實力。
拂洛依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沙蟲難殺竟然是因為自己多心眼子,把簡單問題複雜化,将沙蟲當成入侵祖星的蟲族處理,反而給了蟲子可趁之機,而唯獨救謝琦這件事上她反應正确出手果斷。
她敢用精神力穿透會污染人精神的沙蟲,某種程度上說也是相當有勇氣了,說難聽點是蠢貨莽撞。
他們瞧着希諾爾用精神力控制拂洛依,目的雖是防止她腦域崩塌,以防精神力陣圖消散,可一席的手法未免過于不給四席尊嚴了。
在拂洛依動手之後,不出兩秒就在一席手下毫無反抗能力。就此刻而言,一席殘暴的處理手段,真把四席玩成了一具躺屍。
一席動手速度和方式越來越沒人情味了,對待四席尚且如此,何況他們呢!98人夾緊腦子,聽希諾爾指揮,再不敢分心。
除拂洛依外,其他10位主攻軍第七小隊深受影響,再度沉浸在自我情緒中的alpha,則成了感知沙蟲危害的第二批實驗參考對象。
時頌,唯一一位健全,被排斥在殺蟲行列的omega,隻被允許在旁邊監測記錄數據。
眼前這場景詭異且合理,在時間緊迫的情況下,讓人找不出反駁之處。
他盯着他們用各樣武器抽打蟲子的動作,看着被長槍挂住後沒什麼反應的拂洛依,眼睛幹澀,直覺這場景他似乎見過,卻又找不到真實的證據,連自己的存在與世界的聯系都減弱了。
濾色後的黑白默片出現在沙地,融成了古老的祭祀儀式現場,祭品、人牲、信徒、祭司齊全,夜晚的風沙合成祭文,生澀的曲在人腦海萦繞。
拂洛依成為祭祀羔羊,大祭司是希諾爾·費曼,而沙蟲是獻上的馨香,那麼這個時代的神明在哪裡?
蟲族入侵時期,人類是自己的拯救者,為生存而戰的先輩與機甲同為守護人類的神明。
他用塵埃劃開了手心,控制着深度才沒流出血。
這裡的優質alpha數量過多,改造藥劑和每年的修複手術依舊沒能全部換掉他血液裡的omega信息素,哪怕這兩年已經淡得嗅不出氣味了,他仍不敢賭,不敢賭alpha們天然捕捉信息素的能力。
時頌用疼痛刺激神經,企圖讓眼睛看見真實,看清自己仍在沙地未離開,眼底映出重新聚焦的殺蟲畫面。
一百人同時對着精神力陣圖上的沙蟲出手,武器揮發出各色冷光,精準砍在精神力絲線上,所過之處,沙蟲碎成粉。
拂洛依被希諾爾強行控制,繼續從沙地下串出新的沙蟲,陣圖流淌的金色精神力時弱時強。
55分鐘,深入沙地二十米深,精神力陣圖前前後後擴充了29次,一百人殺了數不清的蟲。
希諾爾用空間紐扣和密封試管裝了5隻活蟲,放到兩軍機甲師共同鑄造的機甲裡,收回了控制拂洛依的精神力和長槍,公然拿走了412分的旗幟,踏入了駕駛室,轉身狂奔離開沙地,還剩一分鐘她必須鑽進飛行器裡的冷凍艙。
智腦提醒道:“小主人您的手?”
希諾爾雙手僵硬,拉不動操作杆,信息素一瞬間在體内爆發,血液因“星隕Z1”毒株再次破壞被強行切斷的基因鍊。
口鼻出血,瞳孔放大,鑽心的疼痛撕開腺頸,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用精神力死死地鍊接着傳感控制台,傳達最終指令。
在這期間,她的嘴角始終平和,沒失去費曼家族alpha應持的風度。這又不是第一次發病,12年了,她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