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很快反應過來,她遠遠瞧着 殿下的表情好像也并沒有那麼開懷,想必殿下還是在等着自家姑娘的吧。
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江露染的表情,小聲勸慰道:“姑娘,還是去看看殿下吧,畢竟來都來了。”
說不定殿下見了姑娘就會開心起來。
江露染心中逐漸出絕望,她看着遠處的身影良久,終于開口,語氣也帶了幾分絕望。
“翠竹,我們還是回去吧。”
看來殿下此時并不需要自己,她還是安分些,不要去打擾殿下和孟姑娘相處了罷。
翠竹:“姑娘!”不可如此頹喪啊,姑娘。
她還想繼續勸說,江露染卻握緊手中的藥丸,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手中的藥瓶冰着手心,江露染卻感覺到藥瓶的涼意直接傳遞到心底。
直到渾身上下都凍結成冰。
回到明軒閣之後,她獨自一人坐了很久,久到她覺得周圍的一切都不複存在了,久到她覺得渾身冰冷。
如今殿下已經有了他人,而自己果真到了要離開的時候。
她本來就不是皇宮中人,她會來到這裡也不過是因為殿下,如今吸引她繼續留在這裡的原因已經不複存在。
想來這裡也原本就不是她應該來的地方。
她以往果然是在癡心妄想。
如今,她終于可以清醒了。
江露染靜靜坐了許久,而後緩緩拿下發髻中做工精良的發簪。
簪子很是精美,上面雕刻着一堆栩栩如生的鴛鴦。
鴛鴦象征一生一世,可惜她與殿下應當是沒有相守一生的緣分。
或許曾經是有的,但終歸是差了一點。
殿下實在不應當挑選這種花紋的,這樣看來簡直就是太傷感了不是嗎。
她都要舍不得摘下了。
可是再舍不得也終究是要摘下的。
那畢竟不是真正屬于自己的東西。
孟青霜離開以後,謝知寒看着那碗藥膳,靜靜地放在原地,沒有動一下。
他原本想讓她拿回去的。
那碗藥膳靜靜放置在桌案之上,一點點變涼了。
謝知寒重新拿回書卷,書上的字迹一個也看不下去,浮躁逐漸從心底蔓延而出。
他到底在期待些什麼,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眼前逐漸浮現出曉曉的面容,她低頭繡香囊的模樣,為自己塗抹藥膏的模樣,調制茶水的模樣,被茶水澀到的模樣,小聲向他抱怨的模樣。
此時都無比清晰的浮現在他面前。
宛如一場生動無比,描摹細緻的畫卷。
她的樣貌,她的喜怒哀樂,都生動無比的展現在他面前。
連小小的細節都被仔細呈現出來。
他在期待曉曉的到來嗎,謝知寒在心裡也不敢承認,他的确是這麼想的。
可是他知曉,他如今已經沒有任何期待和想念她的資格。
可是心底的欲望不斷蠢蠢欲動。
他想見的不是眼前觸不到的畫像,他想見見曉曉,想見見無比真實的她這個人。
思慮良久,他終于放下手中的書卷,緩步離開正殿。
江露染将那隻發簪取下,将它放在盒子中,還沒有收起來,就聽到背後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随之而來的還有她熟悉至極的檀香味。
她拿着盒子的指尖一頓,此時腦海中有些遲鈍,是殿下,他來這裡做什麼。
難道是将這隻簪子取走嗎?
她一難過的時候就會抑制不住的胡思亂想。
她就站在自己面前,遲遲不肯回過頭來看他。
“曉曉,不肯回頭看看孤嗎?”
良久,江露染聽到他這樣說道,聲線還是一貫的清冷,隻是裡面好像蘊含了無數悲傷。
她不懂這是為什麼,很大可能是自己感受錯了。
殿下,他怎麼可能會傷心呢。
他一向都是意氣風發的。
她轉過身,眼神望着他,瞳孔很淡,以往裡面的流光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淡漠。
“殿下,此番前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語氣也帶着漠不關心,像是在對一個毫不相識的人講話。
謝知寒指尖微動,心髒處再次傳來熟悉的疼痛。
“曉曉不要孤了嗎?曉曉明明答應過不會離開孤。”
一字一句,像是在質問。
江露染非常不明白殿下的意思,他為什麼會這麼說呢?
她也不懂他為什麼難過。
明明是殿下先抛棄自己的。
她很是不解:“殿下為何如此說,是孟姑娘與殿下說了什麼嗎?若是孟姑娘不開心,曉曉可以将那隻發簪還給殿下。”
也不是什麼大事,反正她就要離開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