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露染在他懷中微微擡起頭,眨眨眼睛,語氣有些閃躲。
“也沒有做什麼,就是...調了一些茶...”
謝知寒撫了撫她的頭發:“不是說好不用做這些的嗎?”
可是一個人在明軒閣等你回來太無聊了。
她從他懷抱中抽離,将他拉到書案邊,神情有些得意:“我今日還練了字呢,殿下快來看!”語氣中還有幾分小小的驕傲。
謝知寒低眉去看她的字迹,果真是有了很大的進步,他毫不吝啬地誇獎:“曉曉真是厲害。”
窗外吹起一陣風,将書案上的宣紙吹落,沈蘭心手疾眼快将落在地上的宣紙拾起,穩穩地放到桌案上,而後對着謝知寒福身行禮:“奴婢見過殿下。”
明軒閣的宮人一向都很知禮,尤其是特意交代過之後,更是謹言慎行,今日這名宮人倒是有點不同尋常。
似乎過于大膽了些。
謝知寒淡淡看了她一眼,語氣聽上去也是随意至極,隻是非常簡潔地讓她起身。
沈蘭心特意将自己的臉調整了一個角度,她知道這樣的角度她是最好看的。
一定會引起殿下的注意。
她語氣嬌媚,腰肢柔軟,顯現出水一般的柔情。
“奴婢謝過殿下。”
然而謝知寒這次卻連看也沒有看她了,甚至都沒有回應她。
似乎她根本就不存在。
沈蘭心凝在原地,她的容貌在上京城中也算是數得上名号,況且殿下那日還救了自己,沒有道理會對自己視而不見,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殿下,她就是花燈會遇刺殿下救下的女子。”江露染适時地提醒。
謝知寒的視線這才重新落在她身上,但也隻是僅僅一瞬,下一瞬他就将視線移開了。
好像她整個人對他來說并沒有任何的影響。
“那麼你是怎麼來的明軒閣呢?”他的聲音有些冷,聽上去像是冬日無來由的一場落雪,與方才溫柔至極的語氣形成了極大的反差。
聽不出一點情誼。
“昨日當值的翠竹受了風寒,是以今日奴婢來替她來明軒閣服侍。”
謝知寒已經提起毛筆,視線上落在宣紙上,緩緩寫下一個“曉”字。
“你明日便不必來了,出去候着吧。”
聲音薄冷,果真聽不到半分情誼。
沈蘭心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殿下竟然一點也沒有注意到她,還讓她如此的丢進了面子。
這可是她第一次在男子面前失利,以往哪個男子不是她笑一笑就會主動到她身邊來,成為她的裙下之臣。
但是今天卻是實實在在出了一個意外。
眼看謝知寒并沒有想要繼續的意思,沈蘭心也隻好去了門外侍立,門外天光大亮,而她卻感覺到徹底的屈辱。
謝知寒緩緩在筆上再次寫了一個“曉”,連起來剛好是她的名諱。
他的字淩厲而有鋒芒,與她的字完全不一樣。
沈蘭心侍立在門外,可以聽到殿内的聲音。
少女聲音嬌俏,男子的聲音溫柔至極,像一方上好的美玉,兩種聲音逐漸交織在一起,形成某種美好的韻律。
而她被完全排斥在韻律之外,完全不被人喜歡。
這幾乎是她平生以來第一次遇到。
心底裡有種不甘心的情緒逐漸向上,而後蔓延至全身,她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叫嚣着她不甘心被忽視,不甘心被厭棄。
這絕對不是她最終的結局。
當值回去,翠竹向她表示感謝,說喝了她的藥茶感覺已經好多了。
沈蘭心淡淡地回複沒事,翠竹看出她面色不太好,試探着問是不是今日遇到了什麼事情,但是不應該,江姑娘對宮人一向很好,從來沒有責罰過她們。
“蘭心,你怎麼了?”
沈蘭心堅持到桌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茶水甘甜,比起她在明軒閣飲下的那盞茶,味道不知好了多少。
她今日見到殿下才知曉,原來在世人眼中一向清冷寡欲,光風霁月的太子殿下,也是會如此溫柔地與人相處。
隻是對待無關緊要的旁人,與對待他在意之人的态度,簡直就是,泾渭分明。
但一個連茶水都泡不好的女人,憑什麼得到殿下的偏愛,這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她将茶杯放下,手上帶了一點兒力氣,發出重重的一聲響。
翠竹有些吓到,感到莫名。
“我今日見到太子殿下了。”翠竹聽到沈蘭心如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