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斂去眉眼之間的戾氣與殺伐,一切整理好之後,他才緩緩推開了房門。
江露染早就聽到門外有聲音,以為是謝衡來了,她向角落中挪了挪,眉眼之中滿是堅韌。
若是謝衡意圖對自己圖謀不軌,那她就和謝衡一起同歸于盡。
省的他再去給殿下添麻煩。
房門打開,一道清隽的身影在月色下投射過來,看上去有些熟悉。
伴着緩緩腳步聲彌漫而來的,還有江露染熟悉至極的清冷檀香味。
江露染不可置信地擡頭,是殿下,殿下怎麼會來到這裡?
謝知寒走至少女身邊,将束縛住她的繩索解開,少女皮膚白皙嬌嫩,手腕腳腕之處早就泛起了薄紅。
謝知寒在她手腕處輕輕揉了揉。
江露染望着面前人的臉龐,正是她思念了好多時日的殿下。她明明知曉此時不該哭的,可是此時心中思緒翻湧,方才她真的以為她要死了,眼眸中不自覺浮出水霧。
謝知寒看着她微亂的發髻,擡手将她歪斜的珠钗扶正,而後将她滑落的盈盈淚珠擦掉。
他注意到曉曉的繡鞋有些掉落,緩緩蹲下身輕輕握住她的腳踝,殿下的手指有些涼,且一旁還有人看着,江露染面上染上羞赧,想躲開,覆在腳踝上的手指卻稍稍用了些力氣,将她控制住,認真為她穿好了繡鞋。
而後一字一句道:"曉曉别怕,孤帶你回家。"
而後将眼前的少女抱到自己懷中,接過一旁内侍遞來的新的氅衣,将少女全身攏住,旁人看不到一絲一毫。
就這樣在衆人的視線之下,抱着江露染徑直走出了昆德殿。
面前的甬道長且看不到盡頭,但是江露染在謝知寒懷中,卻感覺到無比安心。
殿下的懷抱是那樣溫暖,她幾乎要舍不得離開了。
回東宮的路還有好久,江露染有些羞赧:“殿下,我可以自己走的。”
謝知寒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抱着她的手臂卻絲毫未松。
月色照耀下來,給二人身上鍍上一層淡淡的銀霜。
江露染在謝知寒懷中有些害羞,不自覺地縮了縮。
她突然想到什麼,開口:“殿下為何會在此時回來,是事情辦完了嗎?”
少女的聲音清泠,聽在謝知寒耳中如泉水叮咚。
什麼事情,那些所謂的事情比起曉曉來說自然是算不了什麼,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比他的曉曉更重要。
“嗯。”謝知寒又淡淡地回了一句。
雖然隻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但聽在江露染耳中仍舊心安。
謝知寒一路抱着江露染回了東宮,東宮殿内的宮人仍舊跪了一地,謝知寒将江露染在明軒閣安置好,而後才叫宮人起。
對着南風淡淡道:“自己去領責罰。”
南風眼看殿下親自尋回了人,心中才安定下來,幸好殿下将人完整尋了回來,若是江露染出了什麼差錯,自己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抵的。
哪裡還管什麼責罰不責罰。
安置好宮人,謝知寒轉身便入了明軒閣。
一眼就看到江露染在整理妝發,他的曉曉本來就很出衆,根本不需要抹那些脂粉。
謝知寒将人牽到小塌旁,取過一旁的藥膏給她的手腕處塗藥,藥膏清涼,塗在紅腫處很是舒服。
可是這點小事她自己就可以做,哪裡需要勞煩殿下。
“殿下,我自己可以的。”
謝知寒看她一眼,捏着她手腕的手指卻沒動。
“曉曉,以後若是孤不再,曉曉不可以随意出東宮。”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誰來也不行。”
江露染想到此番,便知曉自己又做錯了,一定是又給殿下添了麻煩。
她垂下頭,聲音有些甕聲甕氣:“殿下,曉曉錯了。”
眼看面前的小姑娘露出不開心,他伸出手指捏住少女尖尖的下巴,讓她直視着自己。
“曉曉沒有錯,是孤考慮不周,曉曉可以原諒孤嗎?”
他的曉曉再一次處于危險之中。
殿下他怎麼...這麼溫柔,江露染看着面前那張清隽的面龐,控制不住上去吻了一下。
柔軟的觸感一觸即離。
随後江露染面色不忿,殿下如此好的人,竟敢還有人說他蠢笨。
那個什麼二皇子,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是個模樣,竟然也來诋毀殿下,簡直就是不自量力。
殿下是世上最皎潔的那輪明月。
而他,就是一個無比庸常之人。
無比庸常!
謝知寒明顯感知到少女情緒的轉變,不由得好奇:“曉曉在想些什麼?”
江露染氣的面色鼓起來:“殿下,我讨厭那個二皇子,他竟然敢說你...說你...蠢笨無比,我真是太讨厭他了!”